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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和命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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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一枭2 发表于 2015-3-29 18: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余东海
  道德命运,关系紧密。个人、家庭、家族和国家的命运的好坏,无不取决于道德的高低优劣。命运无常,会不断变化,或变好,或变坏,或改良,或恶化,而变化的关键在道德。关此,儒家经典有大量阐述。
  孔子说:
  “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德者必受命。”
  孔子又说:
  “后世虽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君天下,生无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爱,有忠利之教;亲而尊,安而敬,威而爱,富而有礼,惠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义,耻费轻实,忠而不犯,义而顺,文而静,宽而有辨。《甫刑》曰:德威惟威,德明惟明。非虞帝其孰能为此乎??”
  孔子对舜帝道德修养作了全方位的高度赞美。舜是圣王,圣人而为王者,尧帝所让、天命所授的天子,位禄名寿俱大,命运可谓好到了极点。而这正是其大德、大孝的作用。
  大德之人往往命运也好,即使原来不好,也会逐渐好起来,或者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舜就是很好的例子。舜本来不幸,出身寒微,曾先後以農耕、漁業、陶工、商貿為生;更加不幸的是,他的家庭环境曾经非常恶劣,“父顽、母嚚、象傲”。亲父后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串通一气,必欲置之于死地,可谓凶极。
  但舜始终对父母孝顺,对弟弟友善,表现出非凡的品德。舜在家人要加害于他的时候,及时逃避;稍有好转,马上回到他们身边,尽可能给予帮助,成为实践孝道的最佳典范。于是,舜孝声远播。尧帝经过考察,禅以帝位。
  《尚书??尧典》说:
  “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帝尧节俭,明察,文雅,深思,温和宽容。他忠实礼让,光辉普照四方,达于天地。能发扬大德,使九族亲和。九族亲和以后,又辨明其他各族的政事。众族的政事辨明以后,又协调万国诸侯,天下万民也相递友好和睦起来。
  帝尧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最佳典范。他个人和政治的成功,就是一种道德的成功。道德的力量和功效何其大也。
  孟子有“仁者无敌”论和“君子必胜”论,也是对道义的巨大威力的强调。仁者无敌即王者无敌,这是《春秋》之义,《盐铁论??世务篇》说:“春秋王者无敌,言其仁厚,其德美,天下宾服,莫敢受交也。”
  《易经》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家庭如此,个人和国家也一样,将“家”字改为“人”或“国”,此言同样成立。商朝革命元勋伊尹,在把政权归还给太甲,将要告老回其私邑的时候,对太甲作了一大段道德教诲,将道德和君位国运的关系讲得非常透彻。他说:
  “呜呼!!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夏王弗克庸德,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监于万方,启迪有命,眷求一德,俾作神主。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爰革夏正。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德;非商求于下民,惟民归于一德。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
  大意是说:唉呀!!上天难信,天命无常。经常修德,保持君位;德不正常,九州因此会失掉。夏桀不能经常修德,怠慢神明虐待人民。皇天不佑,观察万方,开导佑助拥有天命者,眷念寻求纯德的君王,使他为百神之主。只有伊尹和成汤有纯一之德,能合天心,接受上天的明令,因此拥有九州的民众,于是革除了夏王的虐政。这不是上天偏爱我们商朝,而是上天佑助纯德的人;不是商朝求请于人民,而是人民归向纯德的人。德纯一,行动起来无不吉;德不纯一,行动起来无不凶。吉和凶不出差错,虽然在人,上天降灾降福,却在于德。
  道德是改变命运的关键。舜帝因为实践孝道改良了厄运,桀纣则是相反的例子,因为违背道德而恶化了命运。它们生而为帝,本来命运极好,可是胡作非为,背天虐民,结果国破人亡,为天下笑。
  还有王莽,本来位高权重,朝野推崇,可他不自珍惜,不知止步,阴谋篡位,又大搞复古主义。《中庸》说:“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王莽生乎汉世,返用周礼,灾及其身,家破人亡,为这句圣言作了最好的注脚。
  《易经》说:“善不积不足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揜,罪大而不可解。”舜帝是积善成名,桀纣和王莽则是积恶亡身。
  个人命运取决于个人德性,国家命运取决于社会共业,即整个社会的道德。其中民德取决于官德,官德取决于君德。君德最为关键。所以儒家特别强调“正君心”和“格君心之非”。孔子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孟子说:“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
  董仲舒说:“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敢不壹于正”云。朱熹说:“天下事有大根本,有小根本。正君心是大本。”
  朱熹又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伦常乖蹇,立见消亡。”儒家强调德位相称,地位越高,道德责任要求就越高,位高德低,位难持久,灾易降临,后患无穷,防不胜防;伦常乖舛,意谓违反五伦,如父子相残、夫妇相斗、长幼颠倒、君臣不义、朋友欺诈,那么,马上就会大祸临头。
  一些人本来命运很好,风生水起,位高权重,然其兴也勃其衰也速,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家破人亡,根本因就是德不配位,智不配权。中华民族也是这样,本来命运很好,可惜近人德残智弱,自毁丰厚的文明遗产和伟大的民族魂,把赤县神州弄成鬼域一般。
  或说朱子此言只适合儒家的道德社会,不适合反道德、逆淘汰的马家社会。答:都适合,因果律在任何社会都同样起作用。只不过,在马家社会,“伦常乖舛”者消亡的时间可能滞后,“德不配位”者遭遇的灾殃更加难测。
  缺德不利。荀子说:
  “人有三不祥:幼而不肯事长,贱而不肯事贵,不肖而不肯事贤,是人之三不祥也。人有三必穷:为上则不能爱下,为下则好非其上,是人之一必穷也;乡则不若,偝则谩之,是人之二必穷也;知行浅薄,曲直有以相县矣,然而仁人不能推,知士不能明,是人之三必穷也。人有此三数行者,以为上则必危,为下则必灭。”
  六种表现都是缺德,很容易导致命运恶化而自陷穷困。
  《易经》说厚德载物。一切物质利益财富权位科技等等都是物,都需要相应的德才能承载之。反之,德薄则难以载物,载不动权力和利益。《系辞》说:“德薄而位尊,知少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也。”鲜不及,意谓很少不遭到凶险灾祸的。又警告说:“负且乘,致寇至。小人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国语》说:“唯厚德者能受多福,无福而服者众,必自伤也。”
  故为人为政都忌薄。刘向说:“墙薄则亟坏,缯薄则亟裂,器薄则亟毁,酒薄则亟酸。夫薄而可以旷日持久者,殆未有也。故有国畜民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做人也一样,“宜厚之而可”,立品要厚实,宅心要仁厚,待人要宽厚。
  去儒家化和唯物化之后,大多数中国人的命就越来越薄,即使强权集团富贵人家,大多持而不坚坚而不久,根本原因在于缺德,有一定儒佛道修养者不难明白此理。命薄皆缘心地薄,德明自有眼光明,此之谓也。
  德性不够,载不动物,反而身为物役,甚至为物所害。很多年前曾听人说某某官员财富数以千亿计,说者无限羡慕,我听得脊梁发冷。如此巨额财富,就是来路正当,也非幸事,何况非法所得。这不是德不配位、位高德低的问题,而是极度缺德,贫困至极。这种巨额不义之财,就像不定时炸弹,若不炸死自己,也必炸毁子孙,无可侥幸。巨额恶业如影随形,无可逃避也。
  当然,从利益角度言,厚德未必一定有利,平安;缺德也未必一定不利,不安。世事难免有例外。荀子说:“仁义德行,常安之手术也,然而未必不危也;污僈突盗,常危之手术也,然而未必不安也。故君子道其常而小人道其怪。”
  不过,儒家是超越物质和外在利益的,认为道德本身就是幸福和吉祥。孔子说:“仁者寿”, 仁是大德,寿是大福,五福之一。
  《尚书》名篇《洪范》说五福六极,五福为:“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将“攸好德”列为其中之一。所谓攸好德,就是追求美德,具备正确的道德知识,懂得道德的重要性。六极为:“凶短折、疾、忧、贫、恶、弱”,六极意谓六种惩罚,恶的本身就是一种惩罚。
  道德对于吉凶祸福具有决定性作用,道德与吉祥可以划等号。《易经未济卦六五》说:“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贞是贞正,坚守正道和正义就吉利;孚是诚信,有诚信就吉利。
  对于君子大人来说,外在的境况遭遇是无所谓吉凶的,吉固然吉,凶也是吉,一切皆吉,无所不吉,无往而不自得。《易经》困卦卦辞说:“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处于困境,有言不信,但大人仍然吉。陆九渊说:“‘困,穷而通’,不修德者,遇穷困则陨获丧亡而已,君子遇穷困则德益进,道益通。”
  孟子说:“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一般情况下,得其天年而死是正命,但若是为了道义,尽其道而死,也是正命,也是大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成就良知万古辉煌,死而不亡,那是儒者的光荣和幸运。所以说,君子无不吉。2015-3-16
  首发于南华早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