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古典历史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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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七知八搭 发表于 2015-4-19 21:44:29 | 显示全部楼层
闲话少叙。话说秦三十七年暑天,始皇帝驾崩于沙丘宫,第五次东巡途中。中书令赵高窜通丞相李斯,密谋矫诏,假命杀了公子扶苏、大将蒙恬,然后回咸阳,立十八子胡亥为帝。胡亥登极,是为二世皇帝。九月,把始皇帝安葬在了郦山。
  说到这郦山,乃秦岭的一个支脉,在咸阳东边,东西绵亘五十里,南北宽约三十里,山上松柏长青,壮丽翠秀,似一匹青苍跃动的骊驹而得名。当初,始皇帝为太子时,便已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决意要在那里建成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长眠之所。一登位,即派人将郦山挖通。及至扫灭六国,一统天下,又从各地征来徒役七十余万,开始修筑。所建工程极其浩大,先凿地三重,又灌注铜水,再将缝隙填塞,然后把棺木放置在内。修筑罢,再看整座陵墓,犹如皇城一般,不仅造了宫观,还设置有百官位次,更不用说甚么稀奇器物、珍宝怪石,摆得到处都是。防有人盗挖,却叫工匠制造了无数巧机关。墓内顶壁绘有天文饰象,下置了地理图形,且拿人娃鱼油做成火炬,以保不灭长明。最为奇的,是那墓中,用水银做成了江河大海和百川之状,靠一架机器递相灌送,来回在内流动。
  二世登基之后,一向无事。这天,自思道:“父皇活着时候,不论到那里,都是驷马高车,前呼后拥的。如今去了地下,没了人相伴,岂不孤寂??”忽想起始皇后宫里,还有许多不曾生过子的嫔妃在那里,放她们出去又不适宜,不如就叫这些女子给先帝殉葬了了事。当下便把想法,与几个心腹说了。众人一听,自都赞成。数内有一个最贴身的,姓蒋名权,理会得二世意思,趁机进言道:“那些工匠都知道墓中的机关与宝藏,倘若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二世听得,便道:“工匠众多,当想一个好的方法,堵住他们的嘴。”蒋权道:“这个容易。不必捉拿斩杀,只须如此,便可一下了结。”把计说了。二世听了,喝采道:“端的好条计!!”到丧礼完毕,安葬了始皇帝后,即将众嫔妃驱赶入墓中,随令武士关闭了墓内外几道石门。可怜数百工匠,全都被封杀在里边,没有一个能出得来。数月后,墓上加栽上了花草树木,打外边望去,重又与旧时一般,俨然一座山峦。
  且说二世即位之后,仍以李斯为丞相。而赵高,本就是自己师傅,此次又帮着弄到了皇位,二世自然要万分感激他的大德,遂升赵高为郎中令,凡有大事,都先与他商量。第一件,便是申法令。只当龙椅上一坐,底下即应声而动。谁知诏令颁出一月,却未见有多少进展。二世心中不悦,一日闲时,便召赵高来道:“大臣不服,官吏尚强,而诸公子又皆都在暗中与朕相争。如之奈何??”赵高知二世是个怪异之人,发起疯时,比其父还要暴戾,今见问到此事,便道:“臣有几句话,一直未敢对陛下说。”二世道:“你乃朕师,但有甚话,直说无妨。”赵高道:“当下朝中这班人,皆乃先帝在位时的大臣,累世名贵,且靠着祖上建功,世代相传,到如今已甚久远。而臣赵高素来卑贱,幸蒙陛下抬举,让我身居高位,管理宫廷之事。众大臣瞅着,自不开心,外表虽然依从,心里实是不服。见上要申法令,便都故意拖延,不肯尽力。陛下何不借出巡之机查访出各郡、县守尉中有罪者,将来杀掉。如此,上可树陛下威仪,下可除陛下生平所不喜者。臣以为,今时不当师文,而应用武治。愿陛下即应时势,切勿犹豫,此事当做在群臣不及谋算之前。明主收举余民,贱者贵之,贫者富之,远者近之,则上下同心而国安矣。”
  二世听了大喜,道:“此言甚合朕意。”于是假托罪名,将近官三郎悉数逮捕,无一人能得逃生;六位皇子,被杀死在杜县。公子将闾兄弟三人,因有功名,先把来软禁在内宫。待议定了罪状,二世差使者来对将闾兄弟道:“公子不臣,罪当死,某依法前来行刑。”将闾分辩道:“宫廷之礼,我未尝敢不从宾赞;廊庙之位,我未尝敢失节;受命应对,我未尝敢失辞。何谓不臣??愿闻罪而死。”使者道:“某不得与议,今只是奉书行事。”将闾见无指望,乃仰天道:“苍天!!我将闾无罪!!”大呼三遍,兄弟三人痛哭流涕,一齐拔剑自杀了。宗室听说,为之振恐。朝堂上,谁进谏,便被认作是诽谤。大臣们为保禄位,只得都屈从讨好。消息一经传出,天下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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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七知八搭 发表于 2015-4-19 21:57:01 | 显示全部楼层
刘邦并不理会,自顾将剑带回家中。过了半月,拿到匠铺,等请工匠磨洗干净了再看时,刃如霜雪,寒气逼人;凭直觉,便知是口宝剑。放手里细看,剑柄四周,嵌有七彩明珠,饰得九华玉石;剑身之上,清清楚楚篆着“赤霄”两字。刘邦见了,喜出望外,随即教人配制了剑鞘。从此以后,有事无事,常佩挂在身。
  一晃到了壮年,刘邦三十三岁时候,总算靠着试补,谋来了个泗水亭长的位置。如此,才有些安稳。偏这刘邦又喜欢喝酒,好女色;身上又没多余的钱,故总是赊账。沛县城里的酒肆,没有他不欠的。时常在王媪、武负两处酒肆里赊酒喝,醉了,则躺倒便睡。王媪、武负开始也觉厌烦,几次要赶,却见刘邦睡时,头上光怪陆离,常有龙形出现;都感惊讶,如何还敢小看??从此便随他,在店里痛饮留宿。说来也奇,凡刘邦来喝酒,这店里的客人就多起来,售出的酒,要超过平常几倍。武负、王媪两个暗暗称奇,心里省的,到得年终,就把赊帐的简札一折两断,不再向刘邦追讨,一笔购销了事。
  刘邦虽做上了亭长,脾气却未改半分,依旧喜欢调侃、戏耍人。同道中的官吏,没有一个不受他捉弄的。只是众人见刘邦向来如此,也就没把这当真。更有一样,他上面有个萧大人帮着。
  原来这刘邦虽无甚么钱财,却善能结识人物。但觉得对口的,不论要花多大功夫,都要交上。内中最有名的一位,乃是沛县的主吏掾,丰邑人萧何。此人不仅精明能干,而且精通秦律,更有一样,眼光毒辣,无人能比。数年前,就曾多次救护过刘邦。如今刘邦做了亭长,便愈发的帮着他。逢上刘邦去咸阳办差,所有人都送三百钱作酒资,唯独萧何要送他五百钱。萧何闲暇时,又常教他些律法诸事。碰上刘邦,绝顶聪明,每每一学就会。
  除了萧何,还有几人与刘邦十分要好。一个是本县的狱掾,姓曹,名参,字敬伯,能文能武。又有一个原是卷县人,后徙来到了沛县,姓周名勃;平素以织薄曲为生,也常给人家吹箫做丧事,臂力过人,能开得二石力大弓,箭手术高超。再有沛县人樊哙、夏侯婴。樊哙以屠狗为业,为人大胆,有千斤之力。夏侯婴在沛县县衙当厩司御,从小好武,惯会驾驭车马。自打相识,若逢送客还过泗上亭,必要来见刘邦,每每交谈到太阳落山,且无话不说。曾经与刘邦相戏,被刘邦失手误伤。按当时秦律,为吏者伤了人,要处重罪,刘邦身为亭长,自也不免。故当县衙追究到此事时,刘邦矢口否认。夏侯婴亦极力证明是自己所伤,替刘邦开脱。谁想这个案子之后又被翻了过来,夏侯婴因证词有假而被论罪,挨了几百板子,坐了一年多牢,然终使刘邦免于刑罚。因而刘邦对此人,是格外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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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七知八搭 发表于 2015-4-19 21:59:38 | 显示全部楼层
刘邦做了亭长,隔几年便要去咸阳办一趟差。说是有一次,恰逢始皇帝出巡,允许人随意观看。一时里,大道两旁,早已人如潮涌,男女老少,争着来睹天子风采。只见千余铁骑,一色的骏马黑甲,耀武扬威,走在最前。随见旌节、旗幡等各种依仗。文武百官队伍过后,始皇车驾缓缓到来。刘邦挤在人群中,正好瞧见始皇銮驾被前呼后拥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看到始皇帝出巡竟有如此声势,直引得刘邦羡慕不已。当时望着浩浩荡荡远去的人马,忍不住喟然叹道:“嗟乎,大丈夫行于世上,当如此也!!”
  这也是有大志者一番雄心,把坐一轮江山看作成最高境界。唐人皇甫湜,曾在他的《出世篇》里感叹:“生当为大丈夫,断羁罗,出泥涂。四散号呶,俶扰无隅。埋之深渊,飘然上浮。骑龙披青云,泛览游八区。经太山,绝大海,一长吁。西摩月镜,东弄日珠。上括天之门,直指帝所居。群仙来迎塞天衢,凤凰鸾鸟灿金舆。音声嘈嘈满太虚,旨饮食兮照庖厨。食之不饫饫不尽,使人不陋复不愚。旦旦狎玉皇,夜夜御天姝。当御者几人,百千为番,宛宛舒舒,忽不自知。下顾人间,溷粪蝇蛆。”说的,便是做皇帝的好处。不然人人谦让,怎会弄得天下汹汹!!
  且说刘邦虽已做了官吏,却本性难改。四十好几的人了,成天价只知厮混,连个明媒正娶的老婆都没有。刘太公对他是又气又恨,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再看那刘邦,照样还是我行我素,不肯有半分收敛。
  俗话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话说砀郡单父县内,有一个大户,姓吕,名文,字叔平,为人精明,且极善相面。只因近日摊上件霉气事,为躲避仇家,遂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离开了旧住地,来沛县投靠沛县令。沛县令段逯,与吕公乃是故交,见老友来投,自然热情相待,特地在城南热闹处,为他选了一座大宅,用以安身。那吕公也算是有名头的人,今新来沛县,少不得要拜会当地的权贵。于是择日,在家里摆了许多桌宴席,遍请县内豪杰官吏。
  却说刘邦,这些天手头有些拮据,正寻思去向哪个借点钱来使用。接得邀请,刘邦初时一喜,随即心里道:“这吕公乃县令要好朋友,今番上他家吃酒,自不能空着手。至少送个百钱。可我现在囊中如洗的一般,拿甚么去贺??”犹豫了片刻,忽笑道:“这等小事,岂能难得倒我刘季!!”双手抱了剑,径往城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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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七知八搭 发表于 2015-4-19 22:10:18 | 显示全部楼层
午后,酒席已罢,众人纷纷告辞离去。吕公独送刘邦到大街口。正要拜别,只见从东边远远走来一人,望见刘邦,大叫道:“大哥。”刘邦听得,连忙站住脚。那人早到面前,对着刘邦道:“找得你辛苦,原来却在这里吃酒。”吕公一旁打量,见此人身高九尺,头圆耳大,鼻直口方,颔下一部落腮胡须,生得腰粗十围,膀阔三停。吕公见这壮汉相貌堂堂,声若巨雷,先已吃了一惊,待仔细看过了,暗忖道:“观此人面相,将来亦当能封侯拜将。”吕公便向刘邦询问:“这位壮士高姓大名??”刘邦道:“我这兄弟姓樊名哙,世居沛县,在城东头开了一间店铺。屠狗卖酒,常与我几个在一起厮混。极有力气,是条血性汉子。”吕公见说大喜。刘邦回头,问樊哙道:“你找我作甚??”樊哙道:“昨天有人送来两条大狗,夜里杀了。好几日不见哥哥到店里来,好想聚一聚。寻了半天,只是找不见。适才听得人说,在新搬来的吕公家吃酒,于是找来。”一指吕公:“这位老丈是谁??仙风道骨,必不是等闲人。”刘邦道:“他便是单父县来的吕公。”樊哙听了,忙朝吕公施礼。吕公还礼道:“壮士之名,老夫素有耳闻,今幸得相见。若是有空,与刘亭长再到鄙舍小酌一番如何??”樊哙笑道:“来叫人吃狗肉,怎反被人叫去吃酒??”刘邦亦笑。吕公乃邀上两个,折回家来。
  当时重新弄上酒菜,吕公劝了一盏,对樊哙道:“壮士相貌不俗,数年以后,当也能大富大贵。”樊哙笑道:“我一个杀狗的,但求每天能有酒喝,有肉吃,岂敢奢望发达??”吕公道:“只怕大运来时,想不要也不成。”樊哙道:“多蒙赐酒相待,现又送吉言与我,真是感激不尽。”吕公道:“老夫平生最敬豪杰之人。二位日后但有空闲,只管来坐。”樊哙道:“我老樊粗人一个,实在上不得台盘。”吕公道:“这个认不得真!!等时运来了,早晚当做大官。”三人又饮了数盏,吕公拿话问道:“樊壮士这般英雄,却不知可有内助??”樊哙道:“尚未有配。”刘邦一旁道:“这厮与我一样,只顾厮混,还不曾弄得家小。”吕公道:“正好!!老夫长女吕雉,方才许给了刘公;尚有次女名媭,亦已成年。我欲将她配与你,不知意下何如??”樊哙听了,一时不知所措,口里连说岂敢。吕公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二位先自回家,待算好了吉日,便安排婚娶。”刘邦笑对樊哙道:“今日真乃奇会!!一天之间,竟许两女。吕公既已相我二人可保妻子,你又何必再推辞??”樊哙连忙答应。遂依礼拜过吕公。三人直饮到天黑,尽醉才散。
  次日醒来,吕公将事告知了老婆。吕媪一听,当场拉下脸来,骂道:“你一直说,我家雉儿是奇女,要将她嫁给贵人。那沛令几番来求,你都不肯答应。今作怪,无缘无故的,却把女儿许给了那个刘季??莫非老来糊涂了??”吕公道:“你一个女人家,懂得甚么!!”也不管老婆喜欢不喜欢,执意把吕雉嫁给了刘邦。过了一月,又将二女儿吕媭,与了樊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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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七知八搭 发表于 2015-4-19 22:18: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晃过去了数年,那吕雉先是生了个女儿,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取名叫刘盈。刘邦自打有了家小,便收敛了许多,亦不再像从前那样胡混,经常还告归家中,帮着老婆做些农活。又早过了两年,时值五月中旬,天气已热。有一日,吕雉料理罢家事,带了一对儿女在田里除草。好不容易弄完了东边那片地,吕雉道:“肚子饿了。”正要站起身,去取放在田埂上的饭篮,只见大路上,走来一个老者。那老者走得近时,一眼看到了吕雉手里饭篮,忙立住脚,对着吕雉作了一揖道:“夫人,可否赏口水与我喝??”吕雉见这老者,不光长的面善,且十分有礼,便倒了一碗给他。老者一口气喝了,又道:“夫人,老汉这一路走得饥渴,有饭也胡乱给我吃半碗。”吕雉见他得寸进尺,有心发火,转眼一想:“一个人出门在外,实属不易,况他还这把年纪了。”便去饭篮里盛了一大碗,又在饭上加了几样菜,端给老者吃。少顷,老者把饭吃了,对吕雉道:“多谢夫人饭食。无以回报,就请这里为夫人相上一面。”也不管吕雉情愿不情愿,盯着她的脸细细打量了一遍,猛然说道:“夫人真乃天下贵人也!!”吕雉道:“此话当真??”老者道:“我广元公为人相面三十年,何曾有过差错??”吕雉听了,心中欢喜,忙把两个孩子拉到老者面前,道:“老人家既然有这个本事,不妨也替我这两个孩儿相一面。”老者相了一眼,便道:“实话相告,夫人能得大贵,皆赖此男儿。”又为女儿相了,道:“此女亦是富贵之相。”说罢,遂向吕雉告辞,径自去了。
  吕雉正当惊喜,恰好刘邦从东头那排房舍后走来。吕雉叫住,随把刚才有个老者由此经过,如何讨水喝,要饭吃,如何给自己与两个孩儿看相,如何说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刘邦。刘邦便问:“这人在哪??”吕雉往西一指道:“那老人未走多远,当能追得上。”刘邦听了,拔脚便去追赶。向西半里地左右,果然看到有个老者正往前走着。刘邦叫声:“丈人且留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老者面前,躬身施罢礼,便打问起吕雉说的事来。老者道:“你必是她丈夫。”刘邦道:“你何以得知??”老者道:“适才那夫人的两个孩子,都甚是像你,故不难猜到。”刘邦道:“老人家,烦一次是烦,烦两次也是烦,你这里帮我也相一相。”老者上下看了,连声称奇。刘邦道:“是否也是贵相??”老者道:“岂止贵,乃是贵不可言。”刘邦听了暗忖道:“这老者说的,与我丈人那年所言,一模一样。莫非我刘季,真就能做出甚么大事来??”心中欢喜,忙对着那老者谢道:“老人家,要将来真的应验了,我刘季必当相报,断不敢忘记你的恩德。”及至刘邦显贵,却始终未打听到老者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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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七知八搭 发表于 2015-4-19 22: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且说刘邦经此一遇之后,那心便开始野将起来,无事时,自忖道:“都说我刘季当有大贵,却总在云里雾里,何时才能出来,见个分晓??”叹息了数声,忽然笑道:“我真是痴了,从古到今千百年,见过哪个富贵是唾手得来的??只顾在这里胡想,倒不如正经了去做事,或就转成大运,也未可知。”从此公务上,愈加的勤了。偏他好搞新花样,整天抱把剑不算,又思量起戴冠来。在家弄了两天没弄成,便让人去薛城,为自己编制了一顶。刘邦将来一试,这冠竹皮做就,高七寸,广三寸,样子如鹊尾,不大不小,正当合适。刘邦见了,好生欢喜,遂经常戴着。就是数年后当了王,做了皇帝,也没换过。后人因这冠帽乃是刘邦所创,便称它做“刘氏冠”。
  此话表过不提。且说这一年三月,秦二世为修阿房宫,向全国各郡县大征役徒。当时这沛县,也摊到一百个名额。县令段逯接到上来公文,眉头便开始紧锁起来,心想:“弄一百个役徒还好说,于途遥远,押解却是难。县中吏员,哪个愿意讨这差事??”堂上来回转了三圈,忽然就寻思出一个人来,暗道:“这等辛苦事,正可叫他刘季去。”想罢,即教人将刘邦唤来,交代了差事。刘邦本不想去,一来差事难办,二者两个孩儿尚且年幼,靠吕雉一个人,实在照应不过来。然县令叫到你,又不能推辞,只得硬了头皮接下。第二天,便带了一百人上路。刘邦这一去不要紧,有分教:芒砀山上,先聚几个壮士;沛县城里,再会一帮豪杰。直教四处风云起,各地浩气冲。
  不知刘邦此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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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七知八搭 发表于 2015-4-19 22:3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回    芒砀山刘邦斩蛇       沛城县任敖仗义


  却说沛县县令段逯,要教人解送众役徒去咸阳,寻思了半天,一下想到刘邦来,暗道:“这刘季,当年若不是他,那吕公的大女儿,定已归了我。可恨这厮,害我白想了好几个月!!此趟差事,就叫刘季去。没事是我功劳,出了纰漏,也自有他来顶杠。”主意已定,即教人将刘邦唤到堂来,先把差事给交代了,道:“你干差多年,咸阳已去过不止一次。此趟解送,便仍由你来。”刘邦听得,忙禀道:“大人差遣,本该爽快答应。却是家中两个孩子还小,走不得远路。乞大人另差他人前去,省得耽误了事。”县令喝道:“胡说!!县衙中吏员虽多,哪个似你老练??这次是二世帝颁的诏令,限三十天内完备解到,一个也不能少。若违了限期,失了人头,我非但罢官,恐性命也难保。你只是个小吏,却推三阻四,是否把我祸害苦了你才安心!!”刘邦见他发怒,只得接下了这份差事。
  当天回家中,刘邦与老婆告了别。次日一早,收拾了行装,厅上支了路费,来衙前领人。县令见了道:“刘季,此次解送的役徒,要比往常多。怕你一人管不过来,我特地再从衙役中,叫了薛鹏、李松两个,和你一同前去。”随唤两个公人出来,当面吩咐道:“你二人和刘季做伴去。路上早起晚行,在哪住歇,都要听从于他。”二人连声应诺。县令付与了公文名册,刘邦当场领下那一百个徒夫。县令叮嘱道:“此去小心在意,路上休教有失。”一行人都吃了个饱。刘邦三个拜辞了县令,押着众人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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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七知八搭 发表于 2015-4-19 22:36:02 | 显示全部楼层
只说刘邦起身上路。萧何得知消息,便同了曹参、夏侯婴,和几个相好的官吏,一早在西城门外,备了一桌酒席,来为刘邦饯行。吃了几盏酒,众人忙着摸钱给刘邦,萧何道:“此番押送,不同以往,千万小心了。路上仔细,提防着有人逃跑。”刘邦点头道:“这个不须萧大人叮嘱,我自省得。也非头一回办这差事,且请放心。”又吃了两盏,刘邦道:“时候不早,我当赶路。”萧何众人乃与告辞,看刘邦押着一群役徒,离了沛县,取大路投咸阳进发。此时正是四月初天气,不冷不热,正好行路。宋朝有个翁卷有曾作四句诗道: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这四句诗直说四月初夏,那江南一带农夫,方弄罢蚕桑,又开始插田,没个闲时。怎知昏君为图自己享乐,天皇老子他最大,只要称心,哪管你误不误农事。今日刘邦押送的这群役徒,都是被逼无奈,愣教撇下妻儿老小,去那陌生地方领受煎熬。故此这一百人,没一个不想跑的。
  话休絮繁。却说刘邦和两个公人,各人都拿了剑,押着众役徒,迤逦向西而行。起初两天,倒也太平。一者刘邦三个正有精神,看管得紧。二者役徒们都被绳索连系着,甚难挣脱开;道路又好。第三天后,才出得沛县县界,要赶时间,便不走大道,走那捷径小路。下午行过一片山林,傍晚前待要歇脚时,刘邦一点人数,却发现少了四五个。刘邦吃了一惊,忙与两个公人商议。薛鹏道:“必是见我三人不凶恶。明日再有逃的,捉到一个,当众杀掉。唯有这样,方可制止住。”
  次日,果然又有七八人,趁小解之机,挣脱绳索,拔脚便逃。刘邦见了大怒,叫薛鹏、李松看住众人,手里绰了宝剑,疾步来赶。那几人见追得凶,发声喊,四散而走。弄得刘邦手忙脚乱。费了九牛力气,才捉得一个回来。刘邦踢了那人几脚,当着众役徒面正待发作,却见那人是个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的病汉,便不忍心起来。拔出半截的剑,又推回了剑鞘。刘邦自思道:“这班人怕去了咸阳,再也不能回家,才想尽办法要逃走。我现在纵然杀了此汉,也难保明日再没人逃跑!!于事无补,却要顶一个滥杀的恶名,实在不值。”长叹一声,便饶了那汉。
  下午路上,只得上心防着,生怕再有人逃走,不好交差。行了一程,有个十七八里,看看斜阳西坠,天将要黑,就见前面不远处,有几缕炊烟升起。刘邦道:“既见烟起,必有人家。”又行了二三里,果然那个山脚下,藏着一座村落。刘邦道:“今夜便在这里借宿。”独自先奔入去,与村民打个问讯,寻到做主的长者,说了身份。长者见是公差,自不敢怠慢,忙使人安排饭食和宿处。当夜,就在这村西边,几间空房里住了。刘邦因一连两天,都有人逃跑,现到这歇宿之时,更是不敢大意。故当天夜里,加倍警惕,两番起身出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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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七知八搭 发表于 2015-4-19 22:38:39 | 显示全部楼层
偏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第二天,众人起来,一点人数,又少了十数个。刘邦问两个公人,李松道:“三更时还不曾少,眼见得是后半夜逃走的。”刘邦听了,叫苦不迭,口里道:“一百人出来的,今才离了沛县,便已走了二十余个,到了咸阳,如何交差??”薛鹏道:“昨日我教杀一儆百,你若听了,今夜断不会还有人跑。”刘邦道:“不是这等说。家中有老小的,谁不惜命??若知前途无忧,你教他跑,他也不跑。都是可怜见的人,如何下得去那手??”薛鹏道:“按亭长这般心慈手软,到咸阳时,人早逃得没了。”刘邦听了,便不说话。
  又行了一程,已到丰邑西界,回头望时,离得家乡远了。只见前面水泽茫茫,杂草乱舞,远远的有个小村,一座石亭立在村头。日挂当空,众人径投那座亭子来。刘邦心中烦躁,走在前面,寻思道:“恼杀人!!我往日也几番押解人去咸阳,从未出过甚么差错。这回倒好,才离得家门,就逃走了十来个,这早晚怎么说也脱不了被问罪。”正想哩,只见西南面,一个老汉,挑着一副担桶,摆动着身体过来。刘邦见桶有桶盖盖着,猜这老汉必定是卖酒的,便上前道:“老人家,你桶里盛的甚么??”老汉应道:“是白酒。”刘邦道:“多少钱一桶??”老汉道:“五个钱一桶,少一个不卖。”刘邦自思:“走了这半天路,脚都乏了,何不买些吃着歇一会??也补气力。”便把两桶酒都买下,一桶分给了众人,一桶提在亭子上,与薛鹏、李松合吃。
  薛鹏、李松不胜酒力,各自吃了两瓢,便一旁去歇了。刘邦心里有事,只顾一瓢接一瓢的吃。直吃到红日西坠,天色微暗,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两个公人正要过来相劝,刘邦已站起,走到众徒夫面前忽然道:“你们都走了吧。”众人见刘邦冷不丁嘴里冒出这么一句来,吃了一惊,皆直愣愣地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刘邦道:“尔等此去咸阳,定当少有人能得生还。逃脱者既得生,见在者却要去送死,是啥道理??我差了人头,按秦法律,已是罪责难逃。不如就这里卖个人情,放大家一条生路。”众人只当听差,都站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刘邦索性替众人把绳索解了,催教离去。众人方才相信,当即跪到面前道:“天下怎见得刘公你这样的好人!!此恩终身难忘。只是我等得生,却要连累刘公,如何是好??”刘邦笑道:“我自不能回去送死。等你们散后,我便远走他乡,找个地方安身。先躲避一阵,再作区处。”众人道:“如何使得??”刘邦道:“你等只管走,休要担心我。”
  回身对两个公差道:“这趟差事,就此作罢。你二人回了沛县,只管将罪责推我身上。”薛鹏、李松道:“你自走了。只怕你老婆孩子,要受牵连。”刘邦道:“管不得这许多了。”薛鹏、李松自思家小都在沛县,又是刘邦做的主,听他这么一说,乐得躲个干净,却终究放心不下,便问道:“刘亭长,你待去哪里??”刘邦道:“南阳博山,有个远亲,我想先投他那里。”薛鹏说道:“南阳距此不下千里,你何苦跑那么远。到时家中有个急事,如何寻你??我且指你个去处,那地方官府势难找到,离沛县又不远。”刘邦道:“甚么地方??”薛鹏道:“芒砀山。那里山势险要,兵马难进,足可做安身之所。”刘邦道:“你叫我去做强盗??”薛鹏道:“你已身犯死罪,与那强盗又有何异??”刘邦听了,点头道:“也说的是。”当下薛鹏、李松辞别刘邦,自回沛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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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七知八搭 发表于 2015-4-19 22:44:15 | 显示全部楼层
刘邦当时背上包裹,提了剑,便要寻路去投芒砀山,却见一旁,尚有十几个役徒站在那里。刘邦道:“你们几个,怎还不走??”那众人中有个名叫奚娟的道:“刘公欲去哪里??”刘邦道:“芒砀山地势广阔,离此又不远,我将去那里暂避。待平静了,再想办法回去。”奚娟道:“我等刚才商量过了,今去也只能到处躲藏。横竖是奔命,还不如跟了刘公上芒砀山。俗话道:‘众人拾柴火焰高’。 我等几个虽没甚么大本事,却个个有把子力气,刘公若不嫌,便将小弟们都带在身边。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如何??”刘邦寻思:“我一人前去,也太孤独。既然他们几个都愿意跟随,岂不是好??”乃道:“我此去芒砀山,前景难料,弄不好将老死山中。尔等当想仔细了。”奚娟道:“我等性命都是刘公你给的,还想甚么!!”刘邦道:“山中要吃没吃,要穿没穿,只怕你等熬不得那苦。”奚娟道:“甭说吃苦,纵然为刘公去死,也心甘情愿。”众人都拍着胸脯道:“奚娟所言,真真实实,绝无半点虚假。”刘邦听了道:“大伙儿既然这般相信刘某,从今日起,我便是你们大哥,以后做甚么事,都要依着我。”奚娟道:“这个自然。”刘邦大喜,遂引了这十几人,取小路投芒砀山来。
  约走了七八里,天色早已黑了,却喜当晚空中,星月皆现。刘邦道:“这里没个宿处,不如乘着月光明朗,连夜赶去。”众人道:“都是自小走惯了夜路的,无妨。”奚娟道:“夜间行小路,最怕错了方向。不如令一人,走在前面。”刘邦道:“说的是。”便问:“哪个愿前面探路??”早见一人应声道:“纪信不才,愿走前面。”刘邦月光下,见此人身材相貌都十分像自己,只是略微瘦些,心里称奇,便提醒道:“小心前去。”纪信道:“这地方又没大虫,我怕甚么来!!”拽开脚步,便望西先向前去了。
  刘邦引了其余人,都跟在后面,慢慢而行。又走了十余里,刘邦只觉胸中焦热起来。原来白天喝得多了,走了半天,路上被风一吹,酒力发作。刘邦自道:“此刻歇下,立马醉倒。”便不敢停步,把胸前衣服袒开了,继续跟着。走不多远,看看那酒直涌上来,两条腿便开始不听使唤。奚娟见刘邦踉踉跄跄,猜到醉了,却待要扶,只见纪信飞也相似跑了回来。到得面前,看那纪信:颜若死灰身如虫,魂魄疑已被鬼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