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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文问聂可喝不喝酒？？自从不再只是挂职副县长，而是县人民政府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以后，就经常有人提溜些烟啊酒之类的东西去许家文家。这些人中有的许家文认识，有的则不认识。最初，许家文和米尼把这些烟酒随便地搁放在书房里，渐渐地书房竟然装不下了。许家文和米尼一合计，就决定把书房对面的客房清空了装烟酒。可是这烟酒越积越多，米尼就打算把这些烟酒统一拿去烟酒回收店处理掉。许家文不同意。许家文说即使要处理这些东西，也不能在青瓷，起码也得去青州，甚至去省城。还得分期分批，这样才不招人眼目。米尼问许家文何时去青州或者省城处理这些烟酒。许家文说先忙过这一段时间再说。米尼每次问许家文，许家文都这么回答。许家文却终究没抽出时间来。这事儿也就一直这么搁着。但仍有人不间断地提溜烟酒来许家文家。没办法，许家文和米尼只得牺牲节假日的休息时间，把客房里胡乱堆放的烟酒逐一整理，并按科学的方法予以重新放置。后来，竟弄得这间客房像极了商家的仓库，仓库从上到下，由里及外塞满了烟酒，只在中间尚留有一条逼窄的仅容一人可侧身通行的巷道。聂可似乎没听见许家文的问话，只是忙着帮米尼拿碗盛饭。许家文就又问了聂可一次。这次许家文把问话的音量稍稍提高了几个分贝。聂可终于听见了。聂可动作有些夸张地冲许家文摆了摆手，说不喝酒，不喝酒。聂可是停止了盛饭的动作，专门用手势来回答许家文的问题的。米尼也在一边说，聂可是一个不抽烟不喝酒的好孩子，哪里像你，五毒俱全。聂可说，姐夫你别听我姐的，她说的不是事实。其实在国外时，我也与同学们一块儿抽过烟喝过酒的。许家文说，自家人，喝不喝随你。聂可说，那我就陪姐夫喝一杯，我也只是一杯的酒量，再多就不行了。许家文说，自家人，随意尽兴即可。米尼就去客房取了酒来。
喝酒的时候，聂可向许家文与米尼夫妇说了来意。原来，聂可是想参加今年的全县教师招考。最近几年，特别是许家文接任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以来，有越来越多的老教师纷纷到龄退休。全县很多学校不断空出来许多教师岗位，这当然需要招聘新的教师以进而填其位。现在，几乎所有的的行政和事业单位进人都必须通过考试，然后择优录用。只是行政和事业单位所采取的招考形式不同而已。行政单位是必须统一参加国家公务员考试。事业单位则只需用人单位联合组织部门和人事部门举行招考就行了。比较而言，事业单位的招考形式就相对灵活，可操作性很强。据说，青瓷各事业单位只要进人，其单位主要负责人都拥有一定比例的机动名额。县教育局也不例外，而作为分管的的副县长，许家文手中自然也有机动名额。许家文明白聂可上他们家的用意。许家文说表弟，你可是从欧洲留学回来的海归呐，真的心甘情愿呆在小县城做一名默默无闻的人民教师？？聂可说姐夫，我真的喜欢教师这职业，还有我只不过是在国外拿了个大学文凭而已，实在算不上什么海归，再说现在国内就业竞争也十分激烈，不是有好多的海归都成海待了么？？许家文说对了表弟，你还没告诉我你具体在欧洲哪个国家哪所大学就读，念的是什么专业呢？？聂可说，就在英国，贝斯特大学。许家文说，什么大学来着？？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聂可说，贝斯特大学。聂可接着说，这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性学院，相当于咱们青州师院，即使在英国，知道它的人也不多。我念的是哲学专业。许家文说，哲学，在县级中小学可没有开设哲学这门课程啊。聂可说我知道。但是，我毕竟在英国呆了好几年，我想教学生们英语，特别是口语，我应该是可以胜任的。许家文说，今年的教师招考工作还没有开始。等确定了具体招考的科目及人数后，我们再联系好不好。聂可说，那就有劳姐夫费心了。米尼也在旁边强调说，家文，不管怎样，你一定要让聂可通过今年的全县教师招考，不能让咱表弟也由海归变成海待。许家文看了聂可一眼，又看了米尼一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聂可走了。米尼坚持要去送一送表弟。家里便只剩下许家文一个人。许家文躺在客厅沙发里，想好好儿休息一下，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许家文也曾留学欧洲。最初在法国巴黎的一所大学念欧洲文学专业。大一还没念完，许家文就因旷课太多，被学校劝退。无奈退学后，许家文不想就这么回国。就索性混迹于欧洲各国。在欧洲四年，许家文几乎游历了整个欧洲。当然，在每次给家里写信的时候，他给家里留的地址还是巴黎的那所大学。他委托一个他在该大学曾经的中国同学帮他收发信件。家里人也一直以为许家文在巴黎那所大学念书，丝毫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四年过去了，到了毕业拿证书的时候。巴黎那所大学自然不会给许家文发文凭。许家文就想了一个主意，在互联网上搜到了一个专门给人伪造假文凭的网站。许家文在互联网上与该网站进行多次衔接。开始许家文想让网站给他伪造一张巴黎那所大学的文凭。可是网站负责人不肯。该负责人说他本人是英国人，而且一直生活在英国，所以他只能给他伪造一张英国大学的文凭。那英国人说不管牛津还是剑桥，要学士硕士博士的文凭都行，只是价格不一样。英国人还给许家文邮寄了其自制的英国各个大学学士硕士博士的假文凭收费明细表。许家文不敢要牛津剑桥等名校的，倒不是因为其价格，而是怕人在互联网上一查就露馅。思忖再三，许家文决定要英国人给自己伪造一张不知名大学的文凭。许家文再三强调说，越不知名越好。英国人就说了一个大学的名字。许家文一听，倒还真的从没听说过。就问英国人这大学到底隶属英国哪个郡？？许家文心说不管怎么样，自己也得知道这大学的所属郡县和具体地址吧，这样若有人问及，自己也不至于一无所知。听许家文打听该大学的具体情况，英国人哈哈大笑。英国人笑着告诉许家文，说这所大学不仅不知名，而且纯粹查无实名，因为这不过是他杜撰的一个原本子虚乌有的大学。英国人告诉许家文，说他曾卖给许多中国人印有这所大学的专科本科硕士甚或博士文凭。因为学校纯属子虚乌有，所以没人去查实，当然即使有人去查了，也终究查而不实。英国人不无得意地告诉许家文，说他给许多中国人卖了这么多假文凭，这么多年竟从没露过馅儿。英国人还由此认定假文凭在中国市场潜力巨大，说计划在不久的将来在中国建设其制造假文凭的跨国分支机构。末了那英国人还问许家文是不是一旦把假文凭拿到手后就要回中国了？？并问许家文愿不愿意加盟他的跨国假文凭制造公司，成为他的战略合作伙伴与他一起开发亚洲主要是中国市场。英国人说许家文如果有意向的话，他就让许家文出任其跨国公司的亚洲或中国区CEO。许家文自然没有理会英国人后面的那一派胡言，但到底还是花了几十英镑从其手中买了一张其杜撰的原本子虚乌有的那所大学的文学学士假文凭。 回国后，凭着一口纯正的伦敦英语，间或夹杂几句地道的巴黎法语，再加上留学欧洲的背景，许家文很快在青州师院外国语言文学系谋得英语口语教师之职位。在师院工作几年之后，善于交际的许家文赢得校长的青睐，被提拔为师院外国语言文学系主任。之后不久，青州市委市政府在市辖各大专院校选拔青年才俊，许家文再次因为拥有留学欧洲的背景，从各大专院校的一帮青年教师中脱颖而出，被市委市政府作为新鲜血液选派去青瓷县人民政府任挂职副县长。两年后，许家文由挂职转为实职，正式成为青瓷县人民政府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 一个月后，全县教师招考工作正式开始。米尼的表弟聂可果然参加了考试，但或许是因为考试成绩或者其他的原因，聂可并没有如愿成为一名英语教师。 米尼对此极为不满，连续好长一段时间对许家文不理不睬。许家文只得不断地向米尼解释。许家文说，古人说举贤不避亲，但是前提是，这亲他首先得贤呐。聂可虽是从欧洲留学回来的海归，但他这次参考的成绩确实不怎么样。米尼说，聂可是我们整个家族最优秀的孩子。许家文说，我知道他很优秀，也许这次不过是发挥失常，没有考出他的实际水平罢。米尼说，即使聂可发挥失常，你手上不是有机动名额吗？？许家文说，我觉得我不能为他以权谋私，这样做的话，对其他参考者不公平。米尼说，公平从来都是相对的，对此你我都心知肚明。许家文说，我刚才说的只是第一层原因，还有就是，县委最近可能有人事变动——秋石有可能升任常务副县长，我则很有可能接任秋石卸下的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之位，我不可能因为表弟聂可而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听许家文如此一说，米尼自然毫无犹豫地支持丈夫的选择了。这夫妻二人从此和好如初。 或许还有一个更为深层的原因，许家文并没有告诉米尼。原来许家文当年在欧洲拿的大学文凭，其实是与米尼的表弟聂可一样从同一个英国人手中花钱买的所谓贝斯特大学的假文凭而已。不同的是，许家文买的是一张文学学士假文凭，而聂可买的是哲学专业的假文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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