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能体会他今天受到了怎样的身心摧残,因为我也一样。
派出所离快餐店很近,警车拉了警笛,畅通无阻,五分钟就到了。小青年是被矮个警察连推带拽拉下车的,我和白小纤就客气多了,高个给我俩从另一边开了车门,我跟着白小纤下了车。 口供录的很顺利,白小纤那张惊心动魄的脸蛋毫无疑问发挥了作用,高个儿警察甚至还给她泡了一杯茶,看盒子像是金骏眉。 规格不低。 小青年被矮个儿警察拽进了旁边的屋子,十分钟后矮胖子进了屋,拍拍手,喜滋滋的。 “全招了,耍流氓,治拘十天,没问题二位按个手印吧。” 白小纤的恐吓又生效了!! 我看看矮个警察手上那份口供,画着小青年的手印,就是按白小纤的剧本走的。 白小纤签字,我硬着头皮跟着签了。 不是兄弟我不仁义,是你自己没挺住啊!! 我青春年少,还有老妈要养,可不想不明不白死这娘们儿手里。 首善孝为先,愿苍天怜见我一片孝心,别招雷劈我,阿门。 高个和矮个两位警察一起送我们出来的,期间要了白小纤手机号,说后续要有事务还得联系,我不信,估计就是想勾搭她。 都是男人,心思一清二楚。 得白小纤魅力相助,我知道了两位警官姓名,高个叫李明,矮个叫张力。 临出门的时候张力拖着我走在后头,半关心半嫉妒,小声问我。 “兄弟,这么漂亮的媳妇儿hold住不??” 我泛起一个苦笑,警官先生,您说呢?? 张力看我苦逼样,表示理解的点点头,末了还补上一句。 “抓紧结婚吧,现在富二代多的是,小心撬你墙角。” 人民警察为人民,关心的事儿可真多。 | |
两位警察把我们送到大门口,回了所,白小纤亲昵的拽着我胳膊走出二百米,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直到回头再也看不到派出所上的警徽,才放开我胳膊,露出一张能冷冻尸体的阴沉脸。
“这事儿敢说出去,我杀了你。” 她又来了。 杀杀杀,杀你妹啊!! 你说这朗朗乾坤之下,党的光辉照耀大地,我一共青团员我怕你?? 我想较劲,她右手往腰后一伸,露出刀把子,我软了。 “不说不说,叔叔我们不说。” 我连连摆手。 她满意的点头。 “小纤哈,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她是很美,我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可美的能要人命那就吓人了!! 我不想再和这个变态有过多纠缠,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最好!! 我转身要走,冷不丁被她一句话喝住。 “回来!!” “干啥??” 我是真怕了,猛然回身,生怕大砍刀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加我微信。” 她掏出手机,低着头,小声说…… 卧槽!! 女变态还他妈玩微信!! 我磨磨蹭蹭从口袋里拿出手,她手又放在了刀把子上头,我一机灵,飞快的进了微信界面,飞快的加了她好友。 她皱眉检查。 “把你朋友圈给我设成可见!!” 我满脸不情愿,她手又放到了身后刀把子上!! 我飞快设成可见!! 她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张一凡,再见。” 她冲我摆摆手,甜甜一笑,欢欢乐乐蹦蹦跳跳的转身离开,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像一个可爱的天使。 我目送着她的背影汇入人潮中,消失不见。 “永别,变态。” 我撇撇嘴,对着她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长舒一口气。 活着的感觉真好!! | |
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半了,天色早已阴暗下来,我妈听见我回来,慢慢悠悠挪出来开了门。
我见我妈走路费劲,连忙把她扶进了屋里。 “妈,我带着钥匙呢。” “和姑娘聊的怎么样??” 我妈没理会我的关心,直奔主题。 我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样子,心中突然隐隐有些刺痛,我不忍心告诉她真相,苦笑一声,说了句谈不来,不合适。 我妈坐在沙发上,开始皱眉。 “小凡啊,这事儿我真想和你说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和你同龄的现在都抱上儿子了,你说咱家这个情况,就是普普通通一辈子,你还想图个啥??你大姨说那姑娘长的不错,家庭条件也挺好,你说人家哪里配不上你??” 我妈殷殷关切的目光似乎比白小纤的大砍刀还要锋利,我脆弱的内心被她看的千疮百孔。 在亲情面前,自由、梦想、人生,所有的追求都变得不堪一击。 我总不能说这姑娘美的吓死人,可脾气也噪,说砍人就砍人吧!! 老太太本来就半身不遂,听完真相直接全身偏瘫。 我苦笑着摇头。 “妈,那姑娘挺好,就是聊不到一起,我配不上人家。” 我低头去做饭,听到身后我妈一声叹息。 那晚家里气氛很沉闷,我妈晚饭只草草吃了几口,便回了自己屋子,早早休息了。 我坐在客厅,开着电视,心思全在白天的事儿上。 我想起加了白小纤的微信号,翻出手机看她朋友圈,正碰见她刚刚更新,就在五分钟前。 愿岁月静好,现实安稳,晚安,世界!! 一行小字,下头是张爱玲身穿旗袍的照片。 我正喝水,险些没一口呛个半死。 现在砍人的变态都装文艺范了!! 还是烂大街的民国文艺范!! 就她那砍刀一亮,整个一青红帮骨干,朋友圈里发个杜月笙黄金荣我都见怪不怪。 想着白小纤手拿砍刀追杀小青年的情景,再看着这满屏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我第一次对精分有了彻骨体会。 | |
日子长流水,几丝波澜只是其中的插曲。
我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规律而又繁忙的琐事填充了我的生活,假如白小纤是我的噩梦,那几天我将噩梦抛在了脑后。 周一我照常去厂里上班,厂子在城郊,我骑车半个小时的路程,七点出门,七点半刚好到厂。我推车子进了厂里大门,进门就听见一阵喧哗。 “三带一!!” “四个二炸你!!” “王炸!!” “哎呀,卧槽……” 发出凄惨叫声的是我小学同桌王响亮,王响亮和我同岁,比我大两个月,身子骨比我粗一圈,大清早光着膀子,露出后背一副哪吒闹海挑龙筋的纹身。 王响亮小学学历,打小就是积极向上的战斗分子。 我和他五年同桌饱受折磨。 张一凡,借你铅笔。 不借。 胖揍。 张一凡,我抄你作业。 不给。 再胖揍。 我五年的小学生涯是在王响亮的铁拳下艰难度过的,可偏偏就交了王响亮一个走心的哥们儿。 很多年后,王响亮去了省城见世面,过年回家喝酒的时候告诉我,我们的感情可以用一个心理学名词概括。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又叫斯德哥尔摩效应,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显然,我属于被害者。 总之,这些年,我们关系依然坚挺。 王响亮家境并不太好,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两边都拿着这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当累赘,王响亮是跟着他爷爷长起来的,老头靠捡破烂为生,听王响亮说他爷爷解放前风光的很,是什么道门的大拿,解放后扣上了反动会道门头子的帽子,自此惨淡一生。 据王响亮说,王老爷子一身本领,后背这副哪吒闹海挑龙筋的纹身就是他爷爷给纹的。 王响亮说这纹身一般人背不起,更是道上的大忌,意为专打龙头,没老大愿带纹这种东西的小弟,怕罩不住。 命软的纹这个死无全尸,能背着这身画活下去的,都是武夫转世。 王响亮说的玄乎,可我还是听明白了,敢纹这幅纹身的都欠揍。 我只听说过岳母刺字精忠报国,从没听过捡破烂的老头给自家亲孙子纹个这么欠揍的东西。 王响亮爱吹牛,他的话我总是打三折听,总之王老爷子一辈子不容易,这是真的。 王响亮小学毕业就辍学,投奔了省城一个做生意的叔叔,十七岁的时候我还在上高中,王响亮开着一辆宝马车去学校找我玩,细脖子上套了三圈金链子,一时间轰动全校。 当时,王响亮骄傲的甩给我一盒中华,说在省里靠上了一个老大,以后有的是过不完的富贵日子,还说要带我去省城最大的洗浴中心找最漂亮的小姐给我开苞。 我对小姐没兴趣,只是很好奇是哪个老大有如此大的魄力,敢收下这个身背欠揍纹身的小弟。 我再三追问,王响亮却三缄其口。 | |
那天王响亮豪情壮志的规划了他的伟大人生,发大财,发大财,还是发大财。
我沉默的听着,然后借了他五块钱,去学校后面书报亭买了一本《萌芽》杂志,当时杂志上还连载着李海洋的《少年查必良伤人事件》,王响亮的形象在我心中和查必良完美重合,区别只是王响亮当时比书中的查必良更牛逼一些。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臭文青,只善于透过书本看世界。 我对王响亮的豪情壮志没有任何感觉,高中那三年,我只关心两件事,一是我的文学梦,二是那个让我心甘情愿为她买蛋炒饭的女孩儿。 我二十一岁那年大学毕业,王响亮同样在那一年黯然回乡,大宝马换成了自行车,缠了三圈的金链子也在脖子上彻底消失,随手乱扔的中华变成了五块钱一盒的白将军。 听同样在省城上学的同学说,王响亮在省城摊上了大事儿,可什么事儿谁都不知道。 王响亮自己也不说,我也不问,这就是多年兄弟的默契。 他力气大,人又机灵,找了关系进了这家饲料厂,做起保安来,我父亲托关系把我送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厂里干了一年。 我进厂的那天,他明显一愣,看着我直摇头,说我是读书的苗子,没读出来可惜了。 我一声苦笑,路是自己选的,我认命。 | |
那天我自己在办公室里闷了一天,苦恼的盘算着今后出路,却毫无头绪。下午五点半,准时回家。
我推车子刚进院里就听见我妈的爽朗笑声,这在我父亲去世后实在难得一见。 我推门进去,正看见我妈抱着电话谈兴正浓。 我本不想扰她兴致,悄没声的进屋换衣服,刚到门口就让她一句话提溜了回来。 “小凡,你大姨的电话,让你接一下。” 我一听大姨俩字儿,头皮就开始发麻,白小纤手拿砍刀的形象再次浮现在我脑海中,我脑袋一阵钻心的疼。 我近乎哆嗦着接过电话,皮笑肉不笑的叫了声大姨。 好在电话只听声不见人,她没听出异样。 “小凡啊,我听小纤说你们周末见面啦。” “是啊。”我硬着头皮回答。 “感觉怎样啊??” “没感觉,我配不上人家。”我继续皮笑容不笑的装孙子。 “哎呦,可别这么说……”我大姨开始不乐意了,我浑身一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人家小纤说了,对你印象特别好,说你有文化有见地,懂的特别多,人也勇敢。我可听说啦,你们在外头遇见流氓了是吧,想对小纤不轨,是你抢了砍刀把流氓制服的,还扭送进了派出所,今天人小纤为这事儿,在办公室里整整夸了你一天,我就说嘛,我们家的孩子,没一个差的……”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我此刻的状态一定是魂飞魄散。 白小纤那张美死人不偿命的脸庞彻底定格在我脑海中,太平洋飓风都吹不动分毫。 这心机婊,又他妈开始演戏了!! 谁打流氓了!! 砍刀明明是她的!! 谁勇敢了,当时我明明是趴桌子底下报警的!! 一万只草泥马继续在我心底奔涌而过。 我大姨在机关单位混了多年,最爱面子,如今我这破落外甥给她办了件长脸的事儿,别提那个高兴。 “这事儿你可主动点儿,男子汉大丈夫,敢打流氓,还搞不定一个小姑娘??我可听说了,人家里后台特别硬,说不定明年就能转正,咱家要是攀上这么个亲戚,你的工作都能顺便给你解决了……” 大姨说到高兴处,再次替我运筹帷幄起来,老一辈们常念的便宜经如紧箍咒一般灌进我耳朵里。 “人女孩长得这么漂亮,我配不上人家……” 我试图婉拒。 “怎么说话呢,人家漂亮你也不丑啊,男子汉要有自信心,总之这是自己的事儿,你得上点儿心,老大不小了……” 大姨不高兴了,往我心里猛灌一剂心灵鸡汤,最后半句话,与王响亮说的何其相似。 二十六岁真的很老了吗?? 大概吧。 我握着电话,在心里自问自答。 大姨在谆谆告诫中放下了电话,我妈满脸欣慰的看着我,似乎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办下了一件二十六年来最靠谱的一件事儿。 “你打流氓,回来怎么不说呢??” 我妈好奇问我。 | |
“怕你担心。”
我以孝子之名应付着。 我妈那天晚上确实很高兴,话很多,罕见的讲起我爸当年追她的往事,一个知天命的妇人回忆起罗曼蒂克的往事,苍老的脸上露出青春般的幸福,另我感慨万千。 我冷淡的应付着,早早服侍她睡下,一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电视开着,正好在播《亮剑》,李云龙抡起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我吓得又是猛然一哆嗦,换了个少儿频道,喜洋洋和美洋洋欢快的蹦跳着,我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 自周末过后,我再也看不得大砍刀这种凶器了。 然后,我的手机响了。 一条微信消息推送,发信人,白小纤!! 睡了吗?? 她问我,我咬牙没回。 阴魂不散的变态,打死我也不回!! 我装没看见,继续盯着电视上的喜洋洋愣神儿。 五分钟后,手机又响了。 不回信息我杀了你!! 结尾还配了一把砍刀…… 我又是一哆嗦,光速般回她信息。 什么事儿??我问她。 “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买了电影票,想请你看电影,谢谢你帮我打流氓。” 谁他妈帮你打流氓了,明明是你砍人!!我欲哭无泪,看着那条微信发愣。 “明天晚上七点半,新世纪电影院不见不散,不来我杀了你!!” 没等我回信,第二条短信紧随而至,我悲伤的关了电视,趴在窗台上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那晚夜空阴云密布,不见一颗星辰,一如我的心情。 | |
第二天整整一天,我在惶惶不安中度过,盘算着晚上到底要不要去陪这位阴魂不散的变态看什么闹心的破电影。
我心里有事儿,脸色不好,中午打饭碰见王响亮,王响亮拉着我相面十分钟。 “你这脸都能吓死个鬼。” “昨儿晚上没睡好。” 我不想告诉他我被一个漂亮女孩吓得半死,随口应付。 王响亮会心一笑。 “撸多了吧,肾虚了吧。” 在他心里,单身狗永远和五姑娘分不开。 我甩他个愤怒的大白眼,抱着饭缸子自己回了办公室。 我屁股刚沾到坐位上,手机屏幕又亮了,一条微信信息。 白小纤!! “城南清河路1358号,晚上新世纪电影院,不见不散。” 我蹬着屏幕,眼珠子里差点迸出血丝!! 城南清河路1358号是我家地址!! 这是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哆嗦着给她发信息!! “我不去怎么样??!! 你敢去我家里砍我??!!” 我生气了,我愤怒了,我是一个爷们儿,我也是有血气的,我讨厌被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五分钟沉默后,我再次收到这个变态的信息。 “你试试。” 白小纤那张美死人不偿命砍死人不眨眼的丧气脸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哥才二十六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犯不上。 | |
我干笑两声,毫不关心她的幽怨来自何方。
此时此刻我没有一丝幸福感,只盼着这个倒霉的夜晚能早点过去。 电影票是她从互联网上团的,我们在前台换了票,电影是《一代宗师》,王家卫导演,邹静之、徐浩峰与王家卫的编剧。 电影很好看,两个多小时的故事让我忘记了身边的白小纤。 邹静之的文学性、徐浩峰对民国武林的熟稔与王家卫的美感完美糅合在一起。 叶问说,功夫,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 宫宝森说新人要出头。 马三说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赵本山说,一门里,有人当面子,就得有人当里子。面子不能沾一点灰尘;流了血,里子得收着。收不住,漏到了面子上,就是毁派灭门的大事;面子请人吃一支烟。可能里子就得除掉一个人。 片子里还说,世间的一切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暴力与爱情塞满了整部电影,而我和白小纤的世界里只有暴力。 那晚电影散场时已经十点多了,我们随着人潮走出电影院,白小纤手里一盒爆米花只剩下了一个空桶。 我实在没想到这个死变态还有爱吃垃圾食品的癖好。 她眼睛有些红红的,淡绿色外套紧紧裹在身上,铜铃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真好,她说。 恩恩,打的真好。 我光速似的点头,表示附和,在我的逻辑里,一个拿砍刀砍人的变态自然是喜欢武打片的。 是宫二真好。 她鄙视的看我一眼,说。 马屁拍到马腿上,我一阵无语。 章子怡演的宫二当然好。 武门烈女,忠贞一生,宫家六十四手藏尽了一个女人的柔与韧。 白小纤在鄙视我,我撇撇嘴,无所谓,我毫不介意我在一个变态眼中究竟是什么印象。 印象越糟我越高兴。 “今天找你出来,主要是想谢谢你。”她说。 谢谢我?? 呵呵。 谢谢我没举报你砍人?? “不客气。” 我那是不敢,我要打的过你,直接把你扭送派出所。 我口是心非,恶毒的想着。 “天儿不早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我无心再和她纠缠。 我是良民,她是变态,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偶然的相遇,只是意外。 | |
“你好。”我继续僵笑,给金大豪打招呼。
如果笑容也有味道,现在我的笑容大概比黄莲还苦吧。 “这是……” 林婷的眼神儿落在白小纤身上,女人总是对女人格外在意。 我打着哈哈,脑袋急速转着,正想怎么解释白小纤的存在, 然后,白小纤挽住了我的胳膊,头靠在我肩膀上,甜甜一笑。 能招来马蜂的甜笑。 “林婷姐姐好,我叫白小纤,是小凡的女朋友。” 我险些忘了,白小纤天生是个好演员。 一句林婷姐姐喊的又酥又麻,无意间强调了自己的年纪优势。 短短十七个字,杀机尽显。 霸道!! 我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如东方旭日,缓缓升起。 林婷的表情同样变得有些尴尬。 “张一凡,你女朋友真漂亮。” 林婷礼貌一笑,说的不咸不淡。 一种KO对手的快感涌上心头。 我终究还是个冲动的屌丝,在曾经的青春记忆面前,忘记了克制。 “大豪,这是我朋友,这事就算了吧。” 林婷对金大豪说,开始替我打圆场,她也知道我赔不起这车。 金大豪轻蔑的哼了一声,像苍蝇翅膀震动发出的声音。 “自行车还骑的这么彪,眼神儿不好我帮你配副眼镜儿去。” 金大豪似乎永远不知道宽容为何物。 怒火在我内心燃烧,我的双手死死攥着自行车把。 有钱就了不起么?? 有钱就牛逼么?? 十万只草泥马在我内心奔涌,玛莎拉蒂车头上那个粪叉子标志散发出暗淡的光芒,晃的我头晕眼花。 有钱就是了不起。 有钱就是牛逼。 我自问自答,一声叹息。 “不用,眼镜儿家里有,忘带了,谢谢您。” 我客客气气回答他,弯腰点头,骑上车子,带着白小纤离开。 我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林婷一眼,我害怕那道青春的烙印再烫伤我此时早已麻木的心灵。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破车子在寂静的夜路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白小纤安静的抱着我的腰,我们沉默的前行,那夜的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月光洒落在街道上,像一层薄纱,绵延向远方…… “妈的,我家不走这边儿。” 淡淡的哀伤是被白小纤一句粗口冲散的,她猛然跳下车子,一把把我拽了下来。 我单脚撑地,扭头看她,苦涩一笑。 “谢谢。” 我谢她刚才假扮我女朋友帮我捞面子。 我说,真心的。 “咱俩扯平了。” 她双手抄在口袋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默默点头,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张一凡,别恶心我。” 她开始皱眉,似乎很看不得我哭得样子。 “妈的,风大,迷眼了。” 我嘴硬,不认怂,手背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 “狡辩。” 她继续皱眉。 “没有。” 我继续嘴硬。 “有!!” “没有!!” “有!!” “没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