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农民母亲
　　西部大开发笔者  李乃斌
　　村上的孩子们呐喊着向我扑来, 个个脸上露出一双双好奇而深邃的大眼睛。 也许是我高级的小汽车搅动了孩子们的兴趣，那个个子高一点的男孩子，高高兴兴地跑到最前头，去向我的母亲报信去了。一晃这么多年了，我几乎认不出这些小一点的是那家的孩子。
　　我刚走到家门口，母亲就急匆匆的迎了上来。母亲看上去老了很多，夏日炎热的阳光打在她那满脸深深地皱纹上，发白的头发已有些稀疏，原来瘦小的身子更加矮小，特别是她的那双小脚，走起路来显得有些搖晃，苍桑的岁月让母亲说起话来显得有些词语不清。
　　母亲不断的望着从小离家的我，她高兴的不得了，拉着我的双手问这问那，弄得我好像似久上战场刚归来的英雄。娘拉了几句家常，就急急忙忙地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我这就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臊子面。”
　　我的老母亲在当地农村妇女中是有名的女强人，不但身怀做臊子面的绝技，而且样样农活都能干，事事处处走在前，她乐于助人，是一个热心肠人，深受村民们的爱戴。
　　我的老母亲名叫董列彩，今年76岁高寿，是董家台一户农民的女儿，自婚嫁到樊村后，由于出身贫苦，母亲从青年时代起，就磨练出了吃苦耐劳的精神。勤劳、善良、踏实、肯干，操持家务，养育孩子，膽养老人、成了她一生的使命和义务。她觉得自已来到这世上，就是为儿女们和家庭做事的，从来不计较个人得失。我的老母亲从黑发到白发，艰难地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走过了人世间的沟沟坎坎，只有母亲无怨无悔的付出，才让儿女们过上了安宁滋润的日子。
　　在乡亲们的眼中，母亲算得上是农村妇女中的能人，也是农民队伍中的妇女精英。她虽只进过几天扫盲班，但母亲聪明贤惠、思维敏捷，凡事以学就会。由于受家庭传统礼教的熏陶，加之父母平曰里对她严格的家教，母亲可谓是农民中的优秀分子。她常说：人来到 这世上，路是自已走出来的。每当母亲讲到她和父亲结婚时的情形时，不由得脸上挂满了笑容，母亲说：她和父亲刚结婚，父亲就参军“抗美援朝”去了，母亲一人在家维持家务，参加生产劳动，但她样样农活干在前，事事做得很出色，让村上的人心服口服。尤其是在“三年自然灾害”中，母亲受尽了苦难，既要操持家务，又要照管孩子。还要背着孩子上山挖野菜度日，就是在最饥饿的日子，母亲千方百计要让我和妹姝吃饱，自已铲一点锅底，用开水泡泡就是一饨顿饭了。这样的日子，母亲不知熬过了多少次，渐渐地我长大了，才懂得了母亲的用心，她的心中不知藏了多少辛酸的故事，但她从不给别人讲。从那时起，我发誓要报答母亲深厚的养育恩情。
　　“文化大革命”开始那年, 有一天中午，我和同村的小伙伴玩耍后, 一进家门, 满院子飘着臊子面的醇香味，我急忙跑进厨房，“今天，斏专为你做了手擀臊子面，饿坏了吧，赶快吃。” 娘不紧不慢地说。我端起臊子面，一口气吃了好几碗，娘看着我吃面时舒心的样子，会心的笑了……
　　我淸楚的记得，那年月很难吃到臊子面，吃一次臊子面要眼巴巴地等好几个月，农家有大事或喜时才能吃到臊子面。娘今儿有啥大事，我猜不出来。就在那天下午，娘把我领到祝家巷小学时，我这才明白娘是为了庆祝我上学，破例给我做臊子面吃的。娘把我交给一个叫祝凤鸣的老师后，不知说了些什么。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就快走了出去。我望着母亲边抹泪边离去的背影，鼻子一酸，差点哭了。
　　我的家乡在岐山周公庙下一个名叫周公村的小村庄，那里曾是周王朝的发祥地。闻名全国的岐山臊子面就产生于此地，周文王发明的臊子面承载着周礼文化，至今流传了3000多年，可以说是母亲制作的这种礼仪美食哺育了我。
　　我是吃母亲手擀岐山臊子面长大的。从童年起，岐山臊子面的根，就深深地扎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流淌着岐山臊子面的基因。我在家中所吃到的每一次臊子面，都凝聚着母亲的心血，温藏着母亲对儿女们的期盼和希望，这碗面中包含着母亲的一片深情和念想。母亲常对我讲：做臊子面就像做人一样，心手术要正，要圥做人，再做面，才能做成大事。我深深地记得，过春节时，母亲做过年面。二月二，龙抬头，做龙须面。収割小麦时，做开镰面。碾完场里的麦子，収拾麦草完，做丰收面。中秋节时，做团圆和气面。为了让儿女们能健康成长，母亲把她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农活和做臊子面之中。长大后我才知道，在我们乡下，看一个农妇是不是能人，紧要的是看她做臊子面的能耐有多大。
　　改革开放后，母亲过上了好日子。离开了居住多年的土坯房，住进了宽敝漂亮的楼房。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母亲脸上挂满了笑容。可这日子没过多久，灾难又一次降临在母亲的头上。
　　八十年代中期，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父亲，在一次施工中不幸离世，生活的重担又一次压在了母亲的肩上。为了养育儿女们，母亲肩挑家庭重担，硬是把一个个孩子拉扯成人。如今，她看着儿女们事业有成，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她会心的笑了，那笑容是多么的灿烂。母亲来到人世，辛勒劳作，无尽付出，操持家务，养活儿女，瞻养老人。这已成为她一生无怨无悔的使命和生命的全部意义。
　　现在我年迈的老母亲，身在农村, 还操心在外工作的儿子和在外打工的女儿。她孑身守护着家园，从无怨言。老母亲虽然日子越过越好，但她常常站在家门口，望眼欲穿，只盼望着在外头夂不露面的儿女能早点回家。而当今的儿女们简单的只是关心给老母亲寄钱，殊不知，他们却忽略了对母亲的爱。老母亲希望儿女们能常回家看看，多和她谈心交流，让她听听孩子们讲外面的故事。只有这样做，才能解除老母亲的郁闷，这就做到了孝顺。“现在的日子多好啊，政府每月发给我的钱，比我年轻那时县长拿的工资都高。” 老母亲常常对村上的人说。
　　每年母亲节的时侯，老母亲一生无边的住事，在我的脑海中就不断浮现，使我久久不能忘怀，母亲啊，你的养育恩情我将如何报答……
　　我当农民的母亲，已到古稀之年，勤劳了一辈子的她，再也不能劳累操心了，但她在家里还是闲不住，干这干那，劝也劝不住，这种只知奉献，不求索取回报的精神，永运激励着儿女们前行。

　　二零一五年五月九日早初稿
　　二零一五年五月九日晚二稿
　　二零一五年五月十日晚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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