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潘小纯 - 

潘小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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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潘小纯 发表于 2015-6-3 08:00:14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子小说天下第一,谁敢发难作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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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潘小纯 发表于 2015-6-3 10:4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毁了一盏阴阳通景灯 19

  正在这时,干校的造反派总头头,那个姓戴的路过厨房,他走进厨房,见我跪在地上,还在哭,还对着小史摇手,他不解呵,便问了。
  戴头头起先是问我,可我这会儿的脑子全是乱的,我连戴头头是谁,都不认识,我对戴头头说,这是我跟小史同志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戴头头被我这么一呛,当然不高兴,便转问小史。
  小史被问,没了退路,心里慌,慌了好久好久,最后慌不择词,说,潘小纯想把猪头烧毁掉。
  而戴头头也是听觉不行,他居然把猪头听成了那个意思,这不是要拆了天吗??戴头头一把将小史抓住,大声吼道,史树红,你这是反动言论,把猪头说成了什么??把烧猪头说成了什么意思??来人哪,来人哪……一大帮造反派冲进厨房,把小史拖了出去。
  我没命地跑,我没命地跑,我没命地跑……正跑着,被戴头头抓住,他笑着,对我说,潘小纯,你立功了,但你这会儿不要跑,你这会儿先得把那锅猪头肉烧好喽,晚上我们还要吃呢。
  我立功了??我的脸色慢慢从白色中恢复过来,我立功了??我不懂呵。
  戴头头说,你刚才把史树红的问题给……暴露了……给揭露了出来。
  不,不是我,这事不是我干的。
  不要怕么,我都看见了,你当时跪在地上……嘿,不对,戴头头想想,不对,要揭露,也无需跪在地上向史树红求饶呵??
  戴头头正在想着,我却说,我没与王副县长通气,我没说猪头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那话不是你说的,是史树红说的。
  不,我也说了。
  你也说了??
  不,是王副县长说的。
  这个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王副县长也没说。
  潘小纯,你要站稳阶级立场。
  不,那话真是我说的。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是替王副县长说的。
  你替他说什么了??
  我说了猪头那事。
  说猪头本身没错。
  说猪头是没错,但把猪头说成了那个意思,就有错了。
  戴头头见此时的我脑子有点不正常,便把我推过一边,他不想与我多纠缠,他想走了。
  我一把抓住戴头头,并用手指指我胸前,说,说成了这个意思。
  你……戴头头说话的声音又高了起来,你……
  但这话不是我说的。
  戴头头推开我,仔细看了看我的神情,觉得我真有点不对,慢慢说,别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急呵,我怕呵,我说,好的,我这就回去烧猪头肉。
  不对,你等等,戴头头抓住我,说,你再说一遍。
  我问,说什么??
  烧什么肉??
  猪头肉呵。
  这回清楚了,戴头头说着,把我放开。
  我说,用苏北话说这句话,就不会清楚。
  什么??
  用苏北话说这句话,就说不清楚。
  戴头头再问,什么??
  我说,不信,你试试。
  试什么??
  用苏北话说猪头。
  戴头头真上了我的当,用半生不熟的苏北话说了“猪头”一词。
  要死呵,我叫起来,你竟敢这样说??
  我说什么了??
  你把猪头说成了什么意思??
  还是猪头的意思呵。
  不对,你再说一遍。
  这时,有几个造反派也走到我们身边来,他们都听戴头头用苏北话说了猪头。
  我说,你们几个听听,他说的猪头,像不像那个意思??
  像什么意思??
  像不像那个声音??
  像什么声音??
  不是,像不像过去王副县长说的那个意思??
  几个造反派在脑子里把戴头头刚才说猪头的语音重新回忆一遍,像,真有点像,几个造反派立即警觉起来,都拿眼朝戴头头看。
  这下戴头头慌了,他的一条手臂抖得没了边,说,我……我……
  我说,你别“我”、“我”了,你就是跟以前的王副县长一样,借着说……诋毁……
  这下子真出事了,几个造反派一下子把戴头头围起来,并对我说,潘小纯,你立功了,把一个隐藏得很深的反革命给揪了出来。
  不,我也是反革命。
  别搞了,潘小纯,你是有功之人。
  我也说了猪头的话。
  几个造反派哈哈哈笑,潘小纯哪,你是把那话说清楚了,而他却把那话说成了那个意思。
  我……我想,今天这事,嘿,都是我的酱油猪头肉害的,我越想越气,返身走进厨房,想把满锅正在火炉上烧着的猪头肉掀翻掉,但是不成,太烫了,没法掀翻它。
  晚上,干校全体干部都吃上了我烧的酱油猪头肉,连小史、戴头头也不例外,他们两人的问题,要等到几天以后再说,听说要对他们两人开批斗大会,但后来的情况却不是这样,后来的情况是,小史、戴头头都把在厨房间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干校全体干部说清楚,结果我要被批斗,那个已经死了一段时间的王副县长也要被端出来陪斗,我想我也不是太冤,我是一个普通干部,被斗就被斗吧,王副县长能陪着我,这大概也是我的荣幸。
  猪头肉,猪头肉,猪头肉,害我不浅……他们那些人,噢,我烧的猪头肉他们倒是喜欢吃的,还都说好吃,但说到猪头,发音不准,却要批斗我,他们怎么能这么弄呢??谁能保证自己说话都是音准的??谁??谁??他们要是真把我批斗惨了,我以后就不烧猪头肉给他们吃,叫他们只有开批斗大会的份,没有猪头肉吃,馋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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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潘小纯 发表于 2015-6-3 11:23:13 | 显示全部楼层
毁了一盏阴阳通景灯 20

  我烧的猪头肉刚吃过没几天,那帮畜生,那帮干校里的造反派就组织了对我的批斗,真是畜生不是的东西,不对,不能这么骂的,这么骂,骂的意思就变反了,变成不是在骂那帮造反派是畜生,要这么骂,畜生不如的东西,要这么骂,嘿,瞧我,被气的,连动个怒,发个火,骂个粗话都会弄错方向,畜生。
  开大会批斗我,我被斗得死去活来,在会上喊出的口号震耳欲聋,这倒好,我的耳朵被一阵阵口号声震聋了,这倒好,我干脆不去细听口号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听个屁呵,但有一句口号,我是听清楚了,它就是“打倒大什么什么潘小纯”,行,我一下子变成大什么什么的人了,是大什么呢??他们正在针对我的反动言论进行批判,我呢,也在很具体地想着我现在究竟成为了什么大人物??打倒大什么什么潘小纯!!美,一个在干校参加劳动的普通干部,在几句口号的推动下,突然变成了一个大人物,这事美得我有点忘乎所以,我真把批斗大会现场的严肃气氛给忘光了,我的上半身本来是被人往下面摁着的,我一开始也是傻,有人把我往下面摁,我不买帐,我偏不想被人往下面摁,我要往上面抬起来,我要抬起来,抬起来,但不成,摁我的人多,凭我一人之力,怎能把我的上半身抬起来呢??我表面很痛苦,但在内心倒不痛苦,因为我这会儿已经认识到自己是个大人物了,这跟那些住在北京中南海里面的真正的大人物是一样的说法,所以在我内心并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出现,人哪,在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中是会突发奇想的,我想呵,既然你们要把我往下面摁,我就顺着你们,但我要做得比你们更厉害,我要让我的身子往下面沉下去,要沉到最底下去,我想好了,便突然发劲,往下面地上一蹲,我用力往下面地上一蹲,我用力一蹲,这下可好了,两股力量合在一起,上面是那几个摁着我的人的力量,这股力量往下,下面是我自己的力量,也是往下,两股力量合起来,都是往下,都是往下,想想,想想,这样一来会出现什么情景??几个人,连我,连那几个摁着我的十三点,这几个人在瞬间,真是在瞬间,就像一座山突然崩塌一样,几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呵,呵,我和那几个十三点,那几个没脑子的傻瓜蛋,那几个起来造反、起来瞎起哄的小男人,我和他们一起倒在了地上……台下的人当时正在拚命呼喊口号,台下的人紧闭双眼,正在呼喊打倒我这个“大人物”的口号,我和那几个人一起倒在台上时,台下的人才如梦初醒,大家立即站了起来,一个个伸长脖子,往台上看,怪怪,怪怪,怪怪,怪怪,大家都这样说着。
  戴头头也很吃惊,冲到台上,对摁住我的几个造反派大发雷霆之怒,骂道,你们几个是死人哪??连一个潘小纯都控制不了,猪头。
  嘿,他又在说反动话,我高声叫起来,他又说那话了,他又说那话了……但是可惜了的,台下那些人喊声太大,没人听见我说的话。
  但戴头头听见了,他怕起来,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在别人面前说“猪头”一词,还好,亏得台下人太吵了,声音很大,没人听见自己在台上说了猪头,不然真不好说会出现什么情况,戴头头脸上的汗水都渗了出来,他急中生智,对着话筒说,散会,明天再对潘小纯进行批斗。
  散会后,我被人推着走下台来,被送到宿舍里,由小史来看守我。
  那几个摁我的人,其中有一人在散会以后走到戴头头身边,轻声对戴头头说,你刚才又说了那话,潘小纯说得没错。
  戴头头听后,脸色变得惨白,连忙把那人拉到僻静处,以哀求的口吻对那人说,求你了,别跟人瞎说,现在真是奇了怪了,不能说那话,一说一个错。
  那人厉声说,什么一说一个错??潘小纯说得没错,你刚才就是那么说的,你骂我们几个人是……
  不,不,我是骂猪头,没骂别的,你别吓我,这儿人多,不然我给你跪下得了。
  你要我不揭发你也可以,但你得听我一句话。
  说,说。
  你不能把潘小纯整得太狠。
  为什么??
  潘小纯会烧酱油猪头肉,你把潘小纯整得太狠,潘小纯会干脆不烧那个东西,潘小纯不烧,我们大家就没得吃,你也没得吃。
  我也想吃呵。
  这不就得了??大家都想吃,都想吃,你稍微整一下就可以了,你真相信潘小纯是反革命??
  戴头头僵在那儿不说话,僵了半天,才说,这是政治问题,不是猪头肉问题。
  政治问题又不能被当作猪头肉来吃的。
  但是我们已经对潘小纯展开了批斗,不能突然就停下来吧??
  再这么批斗下去,大家就没猪头肉吃了,你懂不懂??众怒难犯,你懂不懂??
  戴头头急忙说,是这样,是这样……但这猪头的问题也太厉害了。
  那人灵机一动,说,你又说??你真是反动透顶,别人是用苏北话说,口音相近,容易弄错,你倒好,没用苏北话说,却也是那个意思。
  戴头头怕得要死,怎么搞的??不能说了,一说,就说到那事上去了,算了,算了,明天再对潘小纯批斗一次,以后就算了,还是要让潘小纯多烧几锅酱油猪头肉给我们吃,现在连饭都不能吃饱,我们要用猪头肉垫饥哪。
  你又说反动话,什么吃不饱??你是说现在不如旧社会??
  不,不,我不是这样说的。
  你是这样说的。
  我是说,现在也有吃不饱的时候,就跟旧社会一样。
  好,好,你说现在跟旧社会一样。
  不,不,戴头头这会儿是彻底垮了,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现在也会挨饿,也会吃不饱,就像猪一样。
  好呵,你说我们的生活过得像猪一样。
  不,不,不,不……戴头头全身都软,只能说“不”、“不”。
  那人说,我不管,反正我是代表想吃猪头肉的人来跟你说这事的,你要听我的,不然,你就有点反动了,懂不懂??
  懂,懂。戴头头点头说。
  那人说,顶多明天再开一次批斗会,会后就解放潘小纯,让潘小纯出来工作。
  戴头头听不懂,说,你当潘小纯是大干部呵??要对他进行老、中、青三结合,让他进领导班子??
  那人一想,不对,自己这话说得过了头,好,不三结合就不三结合,但要让潘小纯出来烧猪头肉。
  戴头头听那人连续说猪头肉,心想,怪了,他说这话,怎么就能说清楚,自己就没法说清楚,向他请教吧。戴头头真向那人请教起来。
  那人的门槛有多精??不教,不能教,这事最好是不说,多说就要犯错。
  戴头头没法子,只得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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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潘小纯 发表于 2015-6-3 13:01:55 | 显示全部楼层
毁了一盏阴阳通景灯 21

  我被小史看着,不得动身。我想到明天又要对我进行批斗,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要不去问问那两个从北京香山来的鬼怪去??问问他们对我有什么帮助??在隔壁有一辆自行车,我只要骑着自行车,就能到石湖边去一次,现在去石湖正好……可小史不让,怎么办??
  我对小史说,小史同志呵,我想一个人出去溜达一会儿,你同意不同意??
  我想吃你的那东西。
  猪头肉??
  小史点点头。
  我说,我现在成了反革命,没法为你烧那东西。
  你不是反革命,是他们瞎弄出来的。
  我说,你不是也在说我坏话吗??
  哪有??小史高声说,哪有??我那天在厨房里说要去揭发你,那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真没去揭发你,这你总归是知道的吧??
  假男人,我在心里想,他大概又想把自己弄成女人了,又想了,嘿。我说,小史同志,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出去溜达一会儿吧,我求你了。
  别这样,潘小纯,你再这样动用真情来求我,我全身都要酥软了,我真是没用,谁让我喜欢你呢??去吧,去吧,但要快点回来,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放你出去溜达的。
  行,我说,你先在这间房间里呆着,我一个人出去。
  我推开门,往左右两面看看,没人,就溜了出来,溜到放自行车的那间房间里,把自行车推出房间,推了一段路,看看没人,就翻身上车,像脱离牢笼的一只鸟,快速朝石湖方向飞去。
  没到石湖边,离石湖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就看见老鬼曹和吱咛鬼站在小路尽头,他们正朝我这边看,样子是在等我。
  我跳下车,把车往一边推去,让它自己翻倒在地上,我没等什么特殊的时刻来到,就放声大哭起来,我哭的声音很大,把老鬼曹和吱咛鬼都震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老鬼曹说,潘先生几天没来,我和吱咛鬼就知道可能是出事了,别哭,慢慢说,慢慢说。
  我把自己被批斗的事跟他们两人说了。
  是为了这事呵,吱咛鬼说,说得极其轻松,根本没把我说的事当回事。
  有办法,老鬼曹说,我们有办法对付那些人,那些都是什么人呢??怎么这么喜欢斗来斗去呢??以前没见过这种事的。
  史无前例。我说。
  对了,这个说法符合这个事。老鬼曹说。
  我问,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助我??
  这样子,吱咛鬼说……刚说到这儿,就被老鬼曹制止了。
  我再问,你们真有办法帮我??
  这样子,老鬼曹说,你不要管我们,那些人什么时候开会批斗你??
  明天。
  好,这样子,你不要管别的事,你归你去参加批斗大会,到时就……
  吱咛鬼不高兴了,说,先生,你可以和潘先生说那事,我倒不可以说。
  老鬼曹以怒目看着吱咛鬼,说,谁是先生??
  你呵。吱咛鬼说。
  要不要听先生的话??
  要。吱咛鬼回答老鬼曹。
  这就对了,听我的,潘先生,明天你归你去参加批斗你的那个大会。
  我肯定要参加,我不参加,大会也没法开起来呵。我说。
  你去了,到时……
  又是这样,每到关键时刻都是这样,是不是他们也有不能说的事??
  老鬼曹说,明天开会,我们两人也来凑个热闹。
  你们不怕大白天吗??那时的太阳有多旺呵。
  不怕,就是被阎王爷知道了,也不要紧,我想他也不会反对我们的。
  他??他是谁??我问。
  阎王爷。吱咛鬼说。
  阎王爷也会支持你们两人参加批斗大会??
  这个么,这个么,这个么……长,短短几个字说得好长。
  潘先生,你别问了,反正我先生他有的是能耐,吱咛鬼说,一边又轻轻骂道,神经病。
  你骂谁??老鬼曹问吱咛鬼。
  我骂潘先生。
  不要呵,我叫起来,我刚要请你们帮忙,不要骂我呵。
  我不是骂你。吱咛鬼说。
  老鬼曹朝吱咛鬼头上拍了一下,你是骂我。
  先生可以对潘先生乱说话,我却不能,先生对我不公平。吱咛鬼说。
  我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要走了,我返身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快速骑回了干校,我心里根本没什么把握,他们两个鬼怪明天真能来会议现场帮我的忙??我不敢多想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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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潘小纯 发表于 2015-6-3 14:49:46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下小说老子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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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潘小纯 发表于 2015-6-3 16:1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毁了一盏阴阳通景灯 24--2

  我哪有错??戴头头说,我只说了“猪头”那句话,就算我说错了,用苏北话说了,也不能算我真反动呵??顶多是算我假反动。
  小史对我看看,对戴头头说,倒不能这么说,真没有谁能用苏北话说好那句话的。
  我说,是这样,那句话太难说了。
  戴头头心里不服,但表面上不敢接我和小史的话。
  我说,算了,算了,明天不开大会,就不开吧。
  小史说,嘿,潘小纯,你是头头吗??你说开大会,就开啦??
  戴头头在心里想,这猪头的事一定要解决,不解决,今后又会出错的。想到这儿,戴头头朝台下看看,见还有不少人没散去,就抓住话筒,对台下那些还留着的人说,大家注意了,我现在宣布一条纪律,从今天起,凡是干校里的人,都不允许用苏北话讲话,这……这……这实在是容易让人犯错误,不许说苏北话,不许说那件事,不许,不许。
  台下有人问,哪件事不能说??
  就是猪……戴头头说了一个字,就停了,对那人说,你明明知道是什么事,还问我,我跟你说,不要再这样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见没有??
  那人连连点头。
  说话,表个决心。戴头头说。
  那人说,说话容易出错,点头不会出错。
  戴头头笑笑。
  我让戴头头放下话筒,说,你别说别人,你自己刚才在台上就说了那话。
  戴头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刚才突然感到头昏,好像失去了知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说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我说,我也是。
  小史也说,我也是。
  你们两人刚才的发言都很精彩,所说的话我们大家都没听过,气魄大,气魄大,简单不像是由人说出来的话。
  你骂我们??小史说。
  不是,不是,我是说,不像是一般人说出来的话,气魄太大了,像大人物一样,你们两人刚才的发言,把全场都镇住了,我是完全被你们两人的发言给镇住了。
  我想,我是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
  小史也想,不知道呵,自己刚才站在台上说了什么话,都是些什么内容,不知道呵。
  我对戴头头说,你说你头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而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转身问小史,你呢??
  我也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台上说了什么话。
  我听是这样,心里暗想,懂了,可能是从北京香山来的那两个鬼怪帮了我的忙,不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今晚我要去石湖边,把这事问清楚,也要向他们表示感谢。
  这时台下仍有几个人在说苏北话。
  戴头头听见了,跑下台去,对着那几个人怒吼道,你们没听见我宣布的纪律吗??不许说那种话,一说,就要变成反革命的。
  那几个人苦笑着,说,我们都是那地方的人。
  哪里??戴头头问。
  苏北那地方。
  戴头头怒骂道,你们出生在什么地方不好,非要跑到那种野猫不拉屎的地方去投娘胎呢??你们犯贱怎么的??说完,就用脚上厚重的劳动皮鞋狠踢那几个人,直到踢得他们认错为止。
  乘戴头头不在台上,小史拉住我,说,你听见我刚才的发言内容了??
  听见了,我说,你是在反击我的发言。
  狗屁,小史说,我哪是在反击你潘小纯呵??我说了什么话,自己却不知道。
  我想,嘿,跟我一样,说了什么话,自己不知道,但我心里清楚,这肯定是那两个鬼怪使出来的招,他们帮了我大忙了,但这事不能跟小史说。
  小史说,潘小纯,你的发言真是精彩,太精彩了,气势磅礴,气贯长虹,气味透亮,空气新鲜。
  你乱说什么??我说,我的发言,我不知道,你的发言,你不知道,但我的发言,你知道,你的发言,我也知道,这事就这么简单……我知道鬼怪的事,所以我能这样说,但小史不知道,管他呢,一个假男人。
  小史说,我以后不跟你斗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斗过??
  都是王副县长弄出来的事。小史说。
  王副县长也是被冤枉的。
  那么都是猪头肉的错。小史说。
  猪头肉只能吃,不能说。
  对,对,以后就这样,光吃它,不说它。小史笑起来。
  我说,这也要看,你们可以不说,可我呢??我要烧那个东西,我不烧,你们就没的吃,你们又都喜欢吃,我要烧,我就得说那话,就得说那词……对了,我突然想,这事得跟戴头头说清楚了,不要以后我说了那词,又来找我麻烦。我想到这儿,就跳下台去,找到戴头头,说了我的担忧。
  戴头头刚处理完那几个苏北人说苏北话的事,现在又听见我说这事,戴头头心里烦哪,你不会也不说那话吗??
  嘿,我说,你们要吃那个东西,我要烧那个东西,我不烧,你们没的吃,我要烧那个东西,就必须说那句话。
  有理,戴头头想……他突然返身跑到台上,拿着话筒,对台下人说,我再宣布一件事,以后谁都不能说“猪头”那句话,但潘小纯除外,因为潘小纯要为我们大家烧酱油猪头肉,没法子。说完,戴头头就离开了。
  我想,这儿的事没了,我得赶紧去石湖边,等一会儿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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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潘小纯 发表于 2015-6-3 17:5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下小说老子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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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GHE1001 发表于 2015-6-3 18:33:2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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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潘小纯 发表于 2015-6-3 22: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毁了一盏阴阳通景灯 26--2

  怎么样??戴忠冒对我说,我们兄弟对你潘小纯还算是可以的吧??你这个人被我们兄弟捏着,照你的表现,照你帮着王副县长说好话这事,要是在别的地方,早把你打成反革命了。
  我说,既然王副县长是坏人,你怎么还在叫他王副县长呢??
  戴忠冒被我这么一说,愣了愣,慢慢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这么叫他。
  我说,你不会替王副县长改个名字??这样就可以照着你改的名字去叫王副县长了,我们也能跟着那样去叫了。
  改名字??没这个必要吧??人已经死了,就不要改名字了。
  我说,不对,你难道想不让已经死了的人参加革命??
  不,不,戴忠冒听我这样说,被吓着了,连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还不给王副县长改一个名字??
  改怎样的名字呢??戴忠冒有点松动。
  我说,要改,一定要改成一个很革命的名字,就跟你们兄弟俩一样。
  好,我来改,戴忠冒想一想,突然说,就叫王革命。
  我说,不好,容易让人弄错,人人都要革命,都要喊我要革命,我要革命,人家一喊革命,王副县长就以为是在喊自己,这样要被弄乱的。
  戴忠冒想,也对,他又在想了,隔一会儿,说,就叫王革吧??
  不好,什么叫王革??
  就是革命的意思,是缩写,简单。
  我立即变了脸上颜色,说,革命绝对不能简单了,不能被缩写,否则就是不革命,甚至是反革命。
  戴忠冒又被我吓了一下,说,不能简单了,对,不能简单了,他又在想,隔一会儿,说,叫王东方,怎么样??
  我说,比叫王革好,但也是缩写,也是简单,也是不革命,或者是反革命。
  戴忠冒被我说的,脸上直冒虚汗,说,全了,是什么名字呢??
  全了的话,就应该叫东方红,姓王,就叫王东方红。
  四个字??戴忠冒不敢认,从来没听说过。
  我说,真有四个字的名字的,比如诸葛亮。
  哈哈哈笑,戴忠冒说,这不是三个字吗??你这个人,脑子坏了,连三个字、四个字都点不清楚。
  我一急,忙说,叫诸葛孔明,这不是四个字吗??
  戴忠冒听说过这个,一下子没了话。
  我说,叫王副县长王东方红,这还不是最全的,还显得简单。
  我知道了,戴忠冒说,王副县长应该被叫作王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想想,停,不能说下去,再说下去的话……
  我哈哈哈笑,这也太长了,这样长的名字,谁会用它??
  你不能这样说,东方红,太阳升……大家都是这样唱的。
  我说,那么你就对着王副县长去唱歌吧。
  他已经死了,人都烂掉了,让我怎么去唱??
  我暗想,戴家兄弟真是傻得可以,但不能点穿,点穿了,就会有事出来。
  到底叫什么名字??戴忠冒问我。
  我故意说,什么名字??
  王副县长的名字呵。
  我慢慢说,先不说别人的名字,先说说你的新名字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哥给我起的,他说,要我在“忠心”里面冒一冒。
  冒一冒??我问。
  是冒一冒险。
  在对主席的忠心里面,你要冒一冒险??
  对。
  这是你哥对你说的??
  对。
  那么照这个意思来看你哥的名字,你哥他想在“忠心”里面傻一傻喽??
  这下不对了,戴忠冒再傻,也知道这话不能乱说,但按照对自己哥名字的解释,如此说法也对,戴忠冒连说话带喘气,说,这个我不知道,这个我不知道,都是我哥的意思。
  我说,你们兄弟俩倒是真可爱,一个要在“忠心”里面傻一傻,一个要在“忠心”里面冒一冒险。
  戴忠冒停在那儿,他停在那儿,他的身子停着,没有任何动作被做出来,但他的鼻子没有停,他的肚子没有停,也不想停,这间厨房,里面都是好闻的香味,都是好吃的东西,特别是酱油猪头肉,要是自己能够在厨房里做炊事员的话,那会有多好??比自己现在做的事要好上几倍,自己现在是在果园里做事,活儿累不说,到了夏天,人钻在果园里热得要命,果树上有无数带刺的虫子,被这种虫子刺一下,要痛几天,等中午哥来吃饭,就跟他说说,能不能把自己分配在厨房里干活,不都是革命工作吗??可这个潘小纯会不会不要自己??
  我见戴忠冒在厨房里发呆,猜想他可能有了心事,想想戴家兄弟也是受害者,造反,造反,把人都弄到偏道上去了,就像鲤鱼想跳龙门,结果跳在岸上,迟早要被太阳晒死。
  这时戴忠冒突然想起来,马上就要到开饭时间了,可厨房里还是……快烧吧,潘小纯,再不烧,就来不及了,我肚子已经很饿了。
  他说错了,他应该说,大家肚子很饿了,也不对,应该说马上就要到吃中午饭时间……但不管他怎么出错,我都能理解,我说,很快的,你帮我做下手。
  我二话没说,挽起衣袖,露出手臂,就大干起来。戴忠冒也听我的,真帮我做起了下手,帮我干起活来。
  没耽误开饭时间,干校全体干部都及时吃到了中午饭,只是他们没吃到戴忠冒在那块黑板上写下的那些菜,那些菜太金贵了,在“文 革”时期,哪能像戴忠冒所写的那样,经常吃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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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潘小纯 发表于 2015-6-3 22:5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毁了一盏阴阳通景灯 27

  可坏事还是出来了。
  我没想到戴忠冒在写黑板上的菜单时,写了一段语录“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语录被写在黑板最上面,高高在上,高居榜首,位置没错,应该这样写,应该被写在黑板最高处,可戴忠冒少写了一个“不”字,这可是最关键的一个字呵,这事被人发现以后,戴忠冒几乎被吓得瘫软在地上爬不起来。戴忠傻被动得要命,他想帮自己兄弟,又不能公开帮,但戴忠傻也知道自己兄弟本意是想帮我,才在黑板上乱写语录的,所以他在现场老拿眼看我,想让我出面,替自己兄弟解脱罪责。我门槛也精,我不想帮戴家兄弟……可正当我憋着坏主意,不肯出手相帮时,吱咛鬼给我的那根绒毛躲在我胸前的内衣口袋里拚命摇晃我,摇得我整个身子都有点晃动起来,只是我身子的这种晃动,一般阳间之人是无法看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低下头,去问绒毛。绒毛用一种别人听不见的特殊语言跟我说,帮他,帮他,帮他,一定要帮他这一回。我懂了,也没了退路,我一定得照吱咛鬼给我的那根绒毛的指示去做。我勇敢地站出来,对现场许多气势汹汹的人说,你们不要冤枉戴忠冒了,他怕什么??他就是想在“忠心”里面冒一下险呵,他什么都不怕的……要死,我的这句话说错了,我本想听绒毛的话,去帮戴忠冒,但话被我说错了……可是怪了,正当我后怕着,在现场的所有人,包括对戴忠冒态度很凶的那些人,他们都一起对我点起了头,他们都一起对我点头,那可是“点头称是”的意思呵,他们都同意我的说法,说,应该的,应该的,值此“文 革”乱哄哄之际,应该出来冒一下风险的,戴忠冒做得对头,应该把语录少写一个字,应该的,这太应该了,我们也要少写一个字,而且就要少写那个“不”字,这样一来,我们所冒的风险就大了,就值了,我们就成功了,就胜利了。嘿,这是什么屌话??我完全没有听懂。但后来我懂了,这就是绒毛在捣蛋,是绒毛使出了怪招,把现场所有人都迷了心魂,所以大家才会这样胡乱说话,说了,也是白说,因为绝对没有人会去打报告,向上面的造反派反映情况。
  戴忠傻认为我这次是帮了他们兄弟两人一个大帮,当戴忠冒提出,要跟我一起,在厨房里做炊事员时,戴忠傻一口答应,他说,好,好,现在看来,潘小纯倒真是一个好人,只是他的政治态度还不够理想,但这不要紧,我们两兄弟可以慢慢帮潘小纯,我们两兄弟可不能让潘小纯这么一个好人犯什么政治错误,他对戴忠冒说,你到了厨房,一有空,就要做潘小纯的思想工作,帮潘小纯转弯子,千万别让我们的恩人在政治上犯错误。
  恩人??戴忠冒问。
  戴忠傻说,潘小纯肯站出来帮你说话,这是需要有勇气的,再说了,我们兄弟两人从来没有帮过潘小纯什么忙,但潘小纯不管,照样敢站出来帮我们兄弟两人说话,不然的话……
  戴忠冒想,潘小纯当时尽说错话,没帮我什么忙,但说来也怪,潘小纯的错话一说出口,现场所有人都像是没了自己的灵魂,都过来帮我,嘿,这事真是怪透了,不知道潘小纯凭了什么本事,能做到这样。
  过了几天,戴忠冒就随我在厨房里做起了炊事员。
  我一连几天教戴忠冒洗菜、洗碗,特别是教他洗猪头,教他怎样把猪头上的毛去掉,这去毛的事难做,要花不少时间才能把一只猪头上的毛去干净。
  那天,戴忠冒把一只猪头洗净,把猪头放在案板上,准备让我来下刀,将猪头一块块剁小。
  我准备了几只罐子,用于放置被剁小的猪头肉,我在这几只罐里泡了不少佐料,被剁小的猪头肉要在这些佐料中浸泡一星期,等佐料味道进入猪头肉里面,才能开罐,将猪头肉取出,烧制酱油猪头肉。
  我先操刀,剁了几块猪头肉。然后就让戴忠冒剁。戴忠冒是农民出身,身上力气大,没几下,就把猪头剁成无数个小块。我把散放在案板上的众多猪头肉聚拢在一起,往罐子里面丢,丢完,封罐子的盖,是用厚厚的黄颜色纸封的,在罐子口一圈再用细绳扎紧,这就算完事了,等上一星期,把罐子盖打开,嘿,又一锅香喷喷的酱油猪头肉就要出炉上桌,可以给干校里的干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