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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凡夫难脱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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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智之境2015 发表于 2015-6-22 12:39: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读钱识小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携凡夫难脱红尘
  1、“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涿谓余以善淫”;
  《注》:“‘众女’谓众臣;女、阴也,无专擅之义,……故以喻臣。‘蛾眉’、美好之人”;
  《补注》:“众女竞为谣言以谮愬我,彼淫人也,而谓我善淫。”
  按王逸《序》:“《离骚》之文,依《诗》取兴。……‘灵修’、‘美人’以比于君”;“思美人之迟暮”句,《补注》谓“美人”或“喻君”,或“喻善人”,或“自喻”。
  夫不论所喻为谁,此句取以为喻之“美好之人”称“余”者,乃女也,“众女嫉余之蛾眉兮”,又即下文之“好蔽美而嫉妒”也。
  上文“思美人之迟暮”,王逸注:“‘美人’谓怀王也”;下文“思九洲之博大兮,岂唯是有其女??”,“和调度以自娱兮,聊浮游以求女”;不论其指臣皇皇欲得君,或君汲汲欲求贤,而词气则君子之求淑女,乃男也。不然,则人疴矣。
  后之称“自”与前之称“余”,盖一人耳;扑朔迷离,自违失照。
  2、忆十六世纪英国讽谕名篇《狐、猿谋篡歌》中,以狮乃百兽之君,故假以喻王,是为牡,而英国时方女主当朝,牡者遂时为牝;亦雌亦雄,忽男忽女,真堪连类也。
  《楚辞》中岨峿不安,时复类斯。
  如本篇云:“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凤皇翼其承旂兮,高翱翔之翼翼。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与,麾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飞龙为驾,凤皇承旂,有若《九歌??大司命》所谓“乘龙兮辚辚,高驼兮冲天”,乃竟不能飞度流沙赤水而有待于津梁耶??有翼能飞之龙讵不如无翼之蛟龙耶??抑将如班固《东都赋》之“乘龙”,或张衡《南都赋》之“飞龙”,释“驾龙”为驾马欤??则“蛟龙”又何物哉??
  《文选》江淹《恨赋》李善注引《竹书纪年》周穆王伐越,师至九江,“叱黿鼍以为梁”;初非驾龙以翔,故须架鼍以度耳。
  《西游记》第二二回唐僧抵“流沙河”,阻道不能过,八戒谓行者既有“筋斗云”之手术,“把师父背着,只消点点头,躬躬腰,跳过去罢了”,行者答谓“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以明唐僧取经必“就地而行”,不可“空中而去”。  行者之言正作者白圆之补笔也。若腾空远迈,而过水须桥,则说之未圆而待弥缝者。
  严忌《哀时命》云:“弱水汩其为难兮,路中断而不通,势不能凌波以径度兮,又无羽翼而高翔。……车既敝而马罢兮,蹇遭徊而不能行”;智过所师,庶无语病,足见有“羽翼”而能“高翔”者,“径度”“弱水”而不“为难”也。
  3、又如《九歌??东君》云:“灵之来兮蔽日,青云衣兮白霓裳”;“灵”非他,“日”是也,篇首所谓“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抉桑”也。
  “将出”已“照”,及“来”乃反自“蔽”乎??
  “云衣霓裳”掩蔽容光颜焕,岂竟如《九辩》之“氾滥浮云,壅蔽明月”乎??
  《礼记??礼运》:“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郑玄注:“谓辉光于外而形体不见,如日、月、星、辰之神”,或资参释;倘若《神曲》所言以光自匿,光华射目,日体不可正视,如蛹藏茧内,则“蔽日”者,“蔽于日”、“曰蔽”之谓欤??
  然不曰“光”而曰“日”,又似判“灵”、“日”而二之。王逸注曰:“言日神悦喜,于是来下,从其官属,蔽日而至也。”凭空添上“官属”,即觉原语欠圆,代为斡旋。
  4、此类疵累不同于“秋菊落英”之讥。
  秋菊落英,乃与文外之事实不符;据芳谱卉笺,自可科以无知妄作之罪,而谈艺掎摭,视为小眚,如肌肤之疾而已。
  此类盖文中之情节不贯,犹思辩之堕自相矛盾,则病在心腹者矣。
  匹似杜甫《游何将军山林》:“红绽雨肥梅”;姚旅《露书》卷三驳之曰:“梅花能绽,梅子不能绽,今初夏言绽,则好新之过。”是乖违外物之疵也。
  白居易《缭绫》:“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雪。织者何人衣者谁??越溪寒女汉宫姬。去年中使宣口敕,天上取样人间织: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秋水色”;一绫也,色似白复似碧,文为花忽为鸟。又本身抵牾之病已。
  5、说诗者每于前失强聒不舍,而于后失熟视无睹,殆皆行有余力之博物君子耳!!
  拟之三段论法,情节之离奇荒诞,比于大前提;然离奇荒诞之情节亦须贯串谐合,诞而成理,奇而有法。如既具此大前提,则小前提与结论必本之因之,循规矩以作推演。
  《西游记》第六回齐天大圣与二郎神斗法,各摇身善变,大圣变鱼游水中,二郎变鱼鹰,大圣急遁而变他物;夫幻形变状,事理所无也,而既为鱼矣,则畏鱼鹰之啄,又常事常理也。
  试例以西方童话。猫着靴谒手术士曰:“人盛言公能随意幻形,窃未能信,愿目验焉。请化为象,可乎??”手术士嗤之,立地成巨象。猫惊叹曰:“神乎技矣!!不识亦解化狮欤??”手术士即转形为雄狮,猫皇恐曰:“莫怖杀侬!!”手术士忻然意得,猫曰:“公化大物之能,仆已叹观止;苟兼工化成小物如鼷鼠者,则独步天下而仆亦不敢再渎矣。”手术士曰:“小子可教!!老夫不惜为汝一显身手耳。”语毕跃而作鼠,猫扑而咋之。猫之衣履人言与手术士之随心幻物,荒唐之呓语也,而有鼠则遭猫捕,又真实之常事矣。
  6、驾飞龙而冲天,此奇情幻想也;龙能飞翔,则应空度流沙赤水,此引端推类,以终事与始事贯通,墨子《大取》所谓“语经”也。
  始段无根不实,而衷、终两段与之委蛇,顺理有条。盖无稽而未尝不经,乱道亦自有道,未可鸿文无范、函盖不称也。
  尤侗《艮斋续说》卷七论王安石《残菊》诗案曰:“《离骚》大半寓言,但欲拾其芳草,岂问其始开与既落乎??不然岂芰荷果可衣乎??芙蓉果可裳乎??”颇窥寓言之不同实言。
  7、潘咨《林阜间集??常语》卷上曰:“事之至奇者,理之所固有者也;若无是理,必无是事。譬如挟太山以超北海,事所必无;然究竟太山与挟者类,北海与超者类。故虽无其事,犹许人说,盖梦思所能到。若挟北海以超太山,亦无此幻说矣。”更进而知荒诞须蕴情理。
  窃欲下一转语。
  《西游记》第四二回观音净瓶中“借了一海水”,而“右手轻轻的提起,托在左手掌上”;苟有器可纳,“挟北海”未为不可。
  倘具偌大神通,能挟北海而竟淹于池,解超太山而忽踬于垤,则义不两立,事难一贯,非补笔末由圆其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