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院，仍见草木幽深、空寂无人。去病忽然想起了可怕的风起镇，紧张兮兮地左瞧瞧右瞅瞅，忍不住说道：“姐姐，你们家还有别的佣人没有，都躲起来偷懒了，我怎么一个见不着？？”
　　卓琰嫣然一笑，食指贴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道：“别大声说话，爷爷听到会不高兴的。”
　　去病眨眨眼，点了点头，心里不以为然：什么规矩啊，还不让人说话了？？干脆都做哑巴得了。这个地方人影子不见一个，地上倒干净，连片树叶子都见不着，难道大晚上鬼出来打扫的？？
　　想到这里，生生打了个寒噤，暗骂道：去病你个小秃贼，满嘴胡说八道，难道还嫌折腾得不够？？佛祖在上，原谅小孩子口没遮拦，帮帮忙保佑保佑呗。
　　前方豁然开朗，风势更加猛烈。空旷平地上，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简陋石屋，远处壁立千仞、直插云天。
　　卓琰轻声笑道：“待会见了我爷爷，你可不能嬉皮笑脸、大喊大叫的，更不许说脏话。他老人家啊最讲规矩，见不得别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没教养的粗鄙野人。”
　　去病脸又红了，用力大点其头，心下深以自己吊儿郎当的举止为耻，暗自发誓：老子定要当个乖孩子，轻声轻气、慢手慢脚，一碗粥不喝上两个时辰不算完。我丢自己的脸没什么，连带着把姐姐的脸也丢了，她会不喜欢我的。
　　屋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琰儿，风大的很，别再外面说话了，快进来吧。”
　　“哎。”卓琰清脆的答应一声，拉着去病的手，上前轻轻推门而入。
　　屋中空荡荡的，一名须发如银、精神矍铄的老者席地而坐。身边除了一桌一椅，别无他物，陈设极其简单。
　　去病一见之下，忙不迭地嚷开了，“啊哈，果然不出小……小和尚所料，卓太公……老爷子真的是你呀。”
　　卓琰妙目一瞪，又冲卓太公摇头叹气，伸伸舌头，笑道：“爷爷，我可是教过他了，没办法。”
　　卓太公笑呵呵道：“少年人天性如此，不足为奇。我看这小师父聪明乖巧、头脑灵活，着实讨人欢喜。”
　　卓琰抿嘴笑道：“小师父，爷爷对你可真是青眼有加，他还从来没夸过我呢。”
　　卓太公朗声长笑，长须飞扬，“我卓太公的孙女儿，还用的着夸？？论品貌、论灵气，天上地下、仙魔两界，哪家女孩能比得上？？”
　　“爷爷。”卓琰秀面上泛起红晕，抱着老者的胳膊直晃，嗔道：“哪有你这么说人家的嘛。——小师父，今天是托了你的福，爷爷也夸我了。”
　　去病嘻嘻一笑，心里却想：老爷子说的没错。江湖第一美女就是姐姐。他妈的，哪个吃了豹子胆敢说个不字，小爷第一个放不过他。
　　他见老者慈祥和蔼、言语诙谐，全不是想象中那般
　　古板严厉，当即骨头轻了胆子大了，把刚才卓琰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抢着说道：“爷爷你叫卓太公，好名字，真是好名字。你老人家救我性命，咱们江湖中人，恩怨分明、有恩必报。只要你老一句话，我去病小和尚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皱皱眉头不是英雄好汉。总而言之一句话，从今往后，我这一百多……七八十斤，就交给你了。”
　　说的口沫四飞、慷慨激昂，可把爷孙俩乐得不行。那卓太公还好，只是拈须微笑。卓琰一头伏在了爷爷的肩膀上，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去病脸皮再厚，也只得讪笑着闭了嘴，心里极不服气：至于吗？？别笑的抽筋了。老子句句实话，哪里不对了？？看我年纪小，就瞧不起人，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懂不懂？？
　　卓太公摆手让卓琰止声，忍笑对去病道：“昨夜老朽心血来潮，夜游碧云湖，看到你为黑风血魔所制，心有不忍，才出手相助。这不算什么，你不必往心里去，最好马上就忘掉。”
　　“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泉水相报嘛。”去病说得声音轻多了，生怕又遭人笑话，
　　卓太公微微颌首，露出嘉许的目光，道：“你个小孩子，按理不会和黑风血魔这样一个成名高手有所纠葛，他为何要掳你而去？？”
　　去病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问我，我自己还稀里糊涂呢。想我一个出家人，没招谁没惹谁。什么黑风白毛、血魔屁精，从来听说过，到现在连这家伙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唉，没法子，只能怪小和尚运气不好触了霉头。”
　　卓太公笑了笑，“无妄之灾、飞来横祸，原本也有这两句话。”
　　“谁说不是呢。”去病接了下去，“常言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卓琰笑着插话：“拜托你，小师父，不要这么说笑好不好？？笑得我肚子疼，要你赔的。”
　　去病“哦”一声，顿了顿问道：“爷爷，昨晚上还有个和我在一起的小姑娘，你看见了吧，她人在哪里？？”
　　“还有个小姑娘？？”卓太公显然吃了一惊，“当时被黑风血魔用八方锁魂云阵困住的，不就是你一人吗？？”
　　“不是不是。”去病忙道：“有个小姑娘，就在水上车子里面。爷爷，你没看见？？”
　　见卓太公摇了摇头，去病大急，叫道：“爷爷，你是热心肠，好人做到底，带我再去趟碧……碧……碧云湖，咱们好好找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葫芦，这也算积德行善嘛。”
　　卓太公沉吟道：“当时，我惊走了黑风血魔，过后鬼书生也不知去向。湖面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难道，车沉了，樱若妹妹竟淹死了？？想到这里，去病脸涨通红，两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心里恶狠狠想道：都是鬼书生惹出来的祸事，这个挨千刀的杀人凶手，老子定要宰了你，给我妹妹报仇雪恨。
　　卓琰看他面色难看，关切地问道：“那小姑娘是你的亲人吗？？”
　　去病就像把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诉说一遍，可话到嘴边，突然念头一转，又全给咽了回去。改口只说自己是个到处流浪的孤儿小和尚，在路上结识樱若，两人结伴打算上广阳城去化缘讨饭。哪知冒出鬼书生这坏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俩抓了塞入车中。后来到了碧云湖，他又被黑风血魔抓上半空，直到大救星卓太公从天而降。
　　最后言道：“我为人最讲的就是义气，虽说和那个小姑娘不熟，但好歹大家相识一场，总不能撒手不管。爷爷劳你大驾，带我飞一趟吧。我水性好，潜到湖里找找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这辈子良心都不安。”
　　卓太公手捋长须，良久不语，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孩子，你小小年纪，却有侠义心肠，很是难得。不过我告诉你，湖面上绝没有你说的车辆和一个小姑娘，我是不会看错的，你去了也只是白费功夫。”
　　卓琰素知祖父之能，道：“我爷爷是何等样人，他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
　　卓太公手一摆，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思索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对你明言？？”
　　去病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有种不详的预感，瞪着眼珠子叫道：“你说啊，知道我是个急脾气，爷爷你还跟我卖关子。放心好了，我胆子大的很，走南闯北见过世面，吓不着我的。”
　　“你这孩子天赋异禀，九幽鬼火虽说专门吸人魂魄，也难以伤你分毫……。”
　　“天赋异禀？？”去病叫道，随即暗自惊喜：那不就是说我是天生奇才吗？？老爷子瞧起来有点儿世外高人的意思，看人真准。啊哈，老子还真就不是一般人呢。
　　“……可惜啊，唉，难道真是天妒英才？？也不知能不能化脱这一劫难？？”
　　“劫……劫什么难？？”去病欢喜劲还没过去，心又提了起来。
　　“每逢月圆之夜，黑风血魔必要吸取人血，用以修炼江湖中最恶名昭著的血手印功夫。所谓血魔的称号，就是这般得来的。几百年来，也不知残害了多少人命，当真令人发指。”
　　“吸了几百年的血？？佛祖瞎了眼啊，也没劈了这个恶魔。等我长大，一定要为民除害，把他全身血都放个干净。”
　　去病义愤填膺，扬起了两只小拳头，转念又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老子的血是甜的，正对了他的口味？？这恶魔贼心不死，还想打小爷主意？？他也没尝过啊。我要在老爷子你的地盘上有个好歹，你是脱不了干系的。
　　“孩子，你双手平放于胸前。”卓太公轻轻拉过去病，“深吸一口气，直吸入丹田，知道丹田在哪里吗？？”
　　“知道啊，瞧不起人哪，就是肚脐眼下面嘛。丹田之气，气沉丹田，人家老早就懂。”去病一边罗嗦不清，一边摆了个自认为蛮不错的架势，张大嘴巴，使劲地吸了口气，心中迷惑不解：老爷子想干什么？？要收我为徒？？急了点吧，还没磕头拜师呢，没几件法宝传授给我护身？？话又说回来，我就是抢手，慢一点就可能落在别人手里了，天赋异禀嘛。那姐姐岂不是要叫我小师叔，关系有点乱。
　　还真在想好事呢，在旁端详的卓琰发出一声惊叫，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他，花容失色、满面惊恐，像是突然看到了一个怪物。

“爷爷，他……他怎么……怎么了？？”卓琰转过脸，急切地问卓太公。
　　可把去病吓懵了，忙道：“出……出……出什么事了，别……别……别吓唬小孩子啊。”
　　卓太公端坐不动，挥手一拂，放置于桌上的一面铜镜无声飞起，轻巧巧地在空中转了个圈，停在了去病面前。
　　换做平时，去病自是佩服不已，马屁高帽随之不吝奉送，但此时哪还有这份闲情？？往镜中一瞧，“啊”地惨叫声响起，连退三四步，脊背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镜子里，他看到了一张满是黑气的脸庞，如被浓墨染过了一般，说不出的丑陋与诡异，去病真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
　　一时间，石屋里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突然去病回过神，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我……我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哪个乌龟王八蛋干的？？老子跟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他妈的缺了大德，生个儿子没屁眼，早晚不得好死，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够了。”卓太公终于喝了一声。声音不响，却充满了不容违拗的威严，把个越骂越来劲的去病吓得赶忙闭嘴。
　　卓太公面沉似水，斥道：“你也十几岁的人了，也不算小了。身为男儿郎，该当有顶天立地、咬钉嚼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千军万马视若无物的气概。你可倒好，遇着点事就沉不住气，十足的泼皮无赖样，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不过是个人人鄙视的懦夫而已。”
　　“我算是完蛋了。”去病又改成悲戚凄惨惹人怜的模样，“身中剧毒，也不知道还有几天好活的，哪里来的以后？？”
　　卓太公瞪他一眼，道：“那你接着嚎，两个时辰够不够？？嚎完了正好吃晚饭，死也别当个饿死鬼。”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去病反倒平静下来，抹了把眼泪，抽了抽鼻子，“我自个命苦我自个认了，谁也不埋怨。常言道：大丈夫生又何……何、何……，死有何……何、何……。”
　　“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卓太公冷冷接了一句。
　　“就是。”去病不自觉地把小光头一昂，“死就死，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过再也不当倒霉的和尚了。”
　　卓琰忍不住扑哧一笑，忙伸手掩嘴，问道：“爷爷，他是中了毒吗？？你想法子帮他解了吧。去病小弟弟怪可怜的，咱们总不能看着不理。”
　　卓太公拈须叹道：“你个女娃娃哪里晓得，黑风血魔乃魔界绝顶高手，他的赤煞之气威力无比，岂能等闲视之？？”
　　“真是黑风血魔？？”卓琰、去病异口同声。去病火腾地又窜了上来，骂道：“他妈的，我早猜是这个恶魔，老子死了也不能放过他，非做个厉鬼、恶鬼、催命鬼不可，摆布得他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卓琰俏脸一板，喝道：“告诉你不许叫不许喊，更不许说骂人，怎么没记性？？再敢说一句脏话，我们可不管了，随你是死是活。”
　　此言一出，去病只得又低头不语，心里还很委屈：你也是，还跟一个快死的人过不去，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看到几句话就把这小家伙镇住了，卓琰面露得色，又问卓太公：“真是黑风血魔下得毒手啊？？他干嘛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为了吸他的血。”卓太公淡淡说道：“他练功时间从子夜开始直到黎明前，期间必须源源不断的吸取人血。你俩想想，在漫长的几个时辰中，受害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一滴的流出，渐渐无力、渐渐昏迷，直到血尽人亡，变成一具枯槁干瘪的尸体。”
　　卓琰、去病一起打了个冷战，均是毛骨悚然、感同身受。
　　卓太公接着说：“事先，这个魔头会用赤煞之气注入受害人的体内，以防血液凝结、难以吸取，去病身上就是如此。”
　　“我……也中了炽焰之气？？”去病晃了两晃，按着墙才没摔倒，颤声道：“多久会发作死掉啊？？”
　　卓太公凝视着去病，平静地说道：“赤煞之气已然深入你的脏腑，如不能及时消解，快则数月，慢则一年，全身血液会逐渐发热直至沸腾，整个人如置身于烈焰油锅中，理智尽失、陷入疯狂，痛苦得将自己抓得面目全非，在地上哀嚎数日方能死去。”
　　“扑通。”去病一屁股坐倒，翻起了白眼。
　　卓琰心砰砰乱跳，问道：“爷爷，那可怎么办？？你老人家辛苦一下，把毒给去病解了吧。”
　　去病立即抬头，眼中泪光闪烁，可怜巴巴地看着卓太公。
　　卓太公双目微合、沉默不语，恍如老僧入定。
　　卓琰移步靠近去病，声音压得极地，“弟弟，别怕。爷爷在想办法呢，他肯定会救你的，放心啊。”
　　去病懂事多了，也轻轻点头，心里感激：我都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样，自己看着都他妈恶心，姐姐居然不嫌弃，她真是对我太好了。要是佛祖保佑，老子这次逢凶化吉挺过去了，肯定要一百倍一千倍地回报她，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如有半句虚言，让雷把我活劈了。
　　还在暗自咬牙发誓，卓太公已睁开眼来，向去病说道：“你脸上赤红色，乃深呼吸之后体内毒气被激发所致，几天后会慢慢消褪，不用担心。孩子，你是现在下山呢，还是等吃了晚饭再走？？”
　　去病傻乎乎地“哦”了一声，心想：这就打发我走人了？？那身上的毒呢，不去管它了？？你是见死不救还是本事太差救不了？？倒是给句痛快话啊，亏得我叫了这么多声爷爷。
　　卓琰也道：“爷爷，他……？？”
　　“你们都出去吧，我独自静一静，琰儿不许再来打扰。”说着，卓太公又闭上了眼，不再理会二人。
　　卓琰拍了拍去病肩膀，把满腔哀愁的小和尚带出屋去，并轻轻掩上了门。
　　漫天的阳光中，去病却如坠冰窟，浑身上下散发的寒意，垂头丧气地自顾朝前走，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卓琰笑了笑，道：“怎么，心里难受是不是？？”
　　去病哼一声，算是作答，心想：真是废话，老子都是要死的人，而且还不得好死，不难受还会高高兴兴，那不是脑子有病啊？？
　　“喂，你上哪里去？？”卓琰叫道。
　　去病一怔，头抬起才看到卓琰已经站住，自己不觉走到了前面。
　　看到她俏丽的笑脸，去病想到自己吓煞人的怪样，暗自羞愧，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不乐意了：人家都这么惨了，你还笑得出来，幸灾乐祸啊？？得亏还想着要报答你呢。
　　卓琰倒没在意，招手让他过来，道：“胆小怕死的小和尚，魂都吓没了是吧？？有没有尿裤子啊？？”说着，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怕他个……。”去病一急之下，脏话险些又脱口而出，所幸悬崖勒马。他真恼了，心想就是死也不能让美女瞧不起，愤愤地拍响小胸脯，叫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宁死不屈，视死如……。”
　　“好了好了。”卓琰忙摆手笑道：“小师父，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你贵体还有毒呢，消停点行吗？？当心提前发作，要了你的小命。”
　　“唉。”去病叹了口气，情绪又低落下来，“早死晚死还不都是个死，又什么分别？？可怜我去病，没爹没娘，从小受苦，一天好日子都没过着，还落个英年早死。我也太倒霉了，莫不是生辰八字出了错？？”
　　卓琰被他的话触动了心事，眼圈一红，轻声道：“我和你一样，才出生爹娘就死了，是爷爷把我养大的，你也别难过了。”
　　去病心想：你还有亲爷爷疼，我呢，摊上个丢人现眼的活宝师父，又上哪里说理去？？其实细想起来，老和尚对我还算不错，记得小时候被人打破了脑袋，他帮我上药包扎、端水喂饭，拼着老命陪了大半夜。唉，剩下几个月，我还是回寺里去吧，多做几顿好吃的，也算是报答他了。樱若小妹妹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也实在没法子，你只能自求多福。
　　见他不作声，卓琰道：“好了，别再胡思乱想。再跟你说一遍，住在这里要乖，不许调皮捣蛋，不许口出不逊。最要紧的是，要听姐姐我的话。不然，一脚把你踢到山下去，哼哼。”
　　“什么？？”去病吃惊：“住在这里？？”
　　“是啊，”卓琰点头笑道：“不住这里你还想去哪？？不要我爷爷帮你驱毒，救你这条小命了？？”
　　“他不是赶我走吗？？最多赏顿晚饭填填肚子，就像牢里死囚犯吃的断头饭。”去病心中窃喜，仍装出一副委屈相来。
　　“啊哟，生气啦？？”卓琰把手按在他肩上，低头笑道：“真笨，爷爷是在想办法呢。不过你放心，他老人家有通天彻地之能，肯定救得了你。说不定还会传你一招半式，那你可就受用无穷了。”
　　“真的？？”去病喜出望外，顿时精神大振，眼前一片光明，压在胸口、逼迫得他透不过气来的千钧巨石不翼而飞，全身轻快得只想来个豁虎跳。
　　“又开心了。”卓琰道：“走吧，回你原来的屋子，以后你就住在那里。”
　　去病轻哼小曲，蹦蹦跳跳地跟着卓琰回到原先住处。卓琰吩咐他没事就好好待在屋里，不准随处乱窜。尤其天黑之后，更是不得出屋半步。
　　见到去病不以为然的样子，卓琰目光闪烁，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说道：“姐姐怕吓着了你，不过看起来你小师父胆子好像挺大的，那还是实话实说吧。到了晚上，这里会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