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自动便空两格,舒服。
再发些。 这一篇长,大家有所准备。 初看时或许会觉开头啰嗦,却有必要。 第一卷还好看些。 | |
●天下十刀
舒啸天,长啸镖局总镖头。所用刀长三尺三寸,长啸刀法,名列天下第十刀。 马进武,大马金刀传人。早从军旅,后入江湖。为关外紫微宫三公之一,手中金刀长丈二,重七十斤,马上一刀冠绝天下,名列天下第九刀。 西门杀,西门七杀刀传人。以杀为业,乃江湖公认天下第一杀手。所用血刀,赤红色,薄,锐,尖,刀过血不流,名列天下第八刀。 余鬼,身世不详。所用刀大小长短不一,自创鬼刀刀法,诡异难测,名列天下第七刀。 赵冷月,冷翠山庄庄主。世传冷月刀法。手中冷月刀意如新月,刀法孤俏,名列天下第六刀。 吴义庆,双刀令令主。自创阴阳双刀法。手中双刀阴阳相生,变化无穷,名列天下第五刀。 袁中正,天罡刀传人。所用天罡刀外形与常刀无异,奇重。刀法正气浩然,名列天下第四刀。 阴九龄,太阴庄庄主。太阴掌南衍传人,由太阴掌创太阴刀法。刀法幽深难测,名列天下第三刀。 玉无心,割玉门门主。手中割玉刀长一尺,名列天下第一刀。 风无骸,墨侠墨让传人。化墨让棍法为刀法,自创披风六斩,名列天下第一刀。 前十刀顺序是上官昭所排。上官昭本为一书生,赶考途中遇寇,为墨让所救。墨让以一棍击退二百余人,上官昭大受震动,落第后便醉心武学。四十余年,观战无数,江湖人物,都以能得其一评为荣。 但舒啸天不以为然。天下第十刀??舒啸天要做天下第一刀。 舒啸天一直在找上官昭。他不知道上官昭为何把他排在第十,他不记得上官昭看过他的长啸刀法。所以他要找上官昭。 上官昭尚未找到,却无意中撞上了孙猛。“江湖一奇”??被上官昭称为“江湖一奇”的孙猛被自己一刀杀掉,上官昭也不过如此。 十几日后,舒啸天终于找到了上官昭。 上官昭据说在这一小酒店内。但舒啸天走进去时,却不知道那一个人是上官昭。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酒店,屋内尽是破桌烂椅,贩夫走卒,还有一些闲着无事的老头子在谈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人。 舒啸天不由皱一皱眉。虽然经常走镖,但这样的酒店也是能不进就不进的。他便先问了句:“上官昭可在这里??” 喧哗声突然静下,众人都看着舒啸天。一个背对着舒啸天的老者并没有转身,口中却说了句:“舒总镖头,找老夫何事??” 舒啸天不由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舒啸天??” “除了舒总镖头,谁的刀能有如此豪气??” “除了舒某,西门杀、余鬼等人的刀便无豪气??”舒啸天一面说,一面来到上官昭的对面坐下,看到的却是一张瘦得干巴的脸。面前只摆着一壶,一杯,一碟,碟中还剩几个干瘪的花生。 名满天下的上官昭,竟是这么一个落魄的糟老头子,舒啸天心中又多了几分不屑。 “西门杀的刀是杀气,余鬼的刀是鬼气,马进武的刀是霸气,赵冷月的刀是逸气,吴义庆的刀是阴阳二气,袁中正的刀是浩然正气,阴九龄的刀是造化之气,玉无心和风无骸的刀已快谈不上气了。” 最后几句舒啸天没有听懂,但前面的几句却让他很是吃惊。 但他还是不服,继续问道:“我和余鬼也曾经交过手,十三招时他便逃了。你却把他列为天下第七刀,难道我的刀法还不如他??” 上官昭干笑一声,喝了口酒,接着说道:“若仅以刀法论,舒总镖头的长啸刀法在武林中只能列第十三,冷月刀、鬼刀、阴阳双刀、百变玄机刀、九连环刀、由大衍剑法衍生的大衍刀法等均在长啸刀法之上。若以刀势论,舒总镖头的长啸刀仅次于披风六斩、天罡刀、大马金刀之后,列天下第四。如以刀境论,则远不如割玉、太阴、冷月。与经验、功力等共论,舒总镖头的长啸刀当列天下第十。” 舒啸天心中不快,质问道:“那余鬼遇到我怎么逃了??” 上官昭道:“这个老夫不知。你二人交手当过二百招才能见胜负。” “我胜他负。”舒啸天哼一声,站起身来,持刀而去。 两个月前,舒啸天家中。 一阵大风刮过,几片早黄的落叶被卷离枝头,在风中翻滚落下,落在庭院内。 苏晓蓉将包裹系好,抬起头道:“你能不能不去??” 舒啸天背负双手,临窗而立。窗户大开,由于是在楼上,风更加猛烈,吹得他的衣襟猎猎作响。风呼啸着冲过空旷的原野,远处的树木纷纷因风低头。 豪情在舒啸天胸中激荡,他头也不回道:“大丈夫在世,便当扬名天下。你不必多说,明天一早我便走。” “你走了,我和眉儿怎么办??”苏晓蓉愁眉道。 舒啸天不由回过头来,看着立在床边正看着自己的女儿,一丝柔情从心底溢出。 舒啸天急忙回过头去,他不能再被这些私情所困。妻子的哀求,女儿渴望的双眼,还有自己解散长啸镖局时众兄弟的拼命挽留,这些仿佛织成了一张大网,要将自己网住。舒啸天突然拔出长刀,一声长啸。 叫眉儿的小女孩吓得依到母亲怀中,惊恐道:“父亲怎么了。” 苏晓蓉搂紧了女儿,柔声道:“没事,没事。” 舒啸天回头看到女儿的模样,忙将刀放回鞘中,但啸声仍在回荡。 过了许久,舒啸天低声道:“家里的钱够你们用一辈子了。如果有事,郝贤弟会照顾你们的。” “你不要去了,又要杀人。”苏晓蓉叹了口气。 舒啸天瞟了一眼桌上供着的佛像,心中冷哼了一声。苏晓蓉只知念佛,说是要减轻他的罪过。她哪里知道,在他们这些江湖好汉的心目中,性命岂能与名声相比?? 舒啸天心中孤独,长叹一声,转身下楼。 苏晓蓉看着舒啸天走下楼去。怀中的眉儿仰脸问道:“父亲要走??他不要我们了??” 苏晓蓉又叹了口气,道:“他只要天下第一的名头。” 二十几日后,舒啸天见到了余鬼。 余鬼仍旧是那副模样,脸上皱纹遍布,手上伤痕累累。矮小,瘦。 而矮小且瘦的余鬼这时正站在大路中央,手中提着一柄长刀,看到走来的舒啸天。 “你在找老子??”余鬼问。 “不错。”舒啸天走到离余鬼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找老子有什么事??” “我要打败你。”舒啸天冷冷地说。 余鬼一阵怪笑:“那你找老子就是找死。” “哼。”舒啸天冷笑一声,“上次逃命的也不知是谁??” “呸!!”余鬼勃然大怒,“上次老子看见自己的仇人,才放过你。这次老子决不饶你!!” “少说废话,进招吧。”舒啸天拔出长刀,傲慢地看着余鬼。 余鬼却不再发怒,看着舒啸天,慢慢地向右跨出一步。 舒啸天只将身子向左略微一侧。 余鬼又向右跨出一步,快了一些。 舒啸天再将身子向左略微一侧,也略快了些。 余鬼再走,舒啸天再侧。但余鬼的身形越来越快,竟在舒啸天的四周晃出一片人影。 舒啸天心中一惊,心中想起一个词—— “森罗身法”。 看不清人在哪里,随时会受到致命一击。 也无法去看清,随着余鬼的身法转动,便会眩晕。 余鬼的身法太快了。 舒啸天一时轻敌,已落入下风。 但舒啸天临危不乱,立定身形,一声长啸,以攻为守,长刀一挥,划出一圈银光,向四周余鬼的身影劈去。 刀势极开阔,一刀劈八方;刀势又极严密,兼攻兼守,无懈可击。 “当”地一声响,余鬼闪到丈八远的地方,点头道:“长啸刀法,果然有些门道。” “进招吧。”舒啸天轻蔑一笑。 余鬼磔磔一笑,身形一晃,已到了舒啸天面前。舒啸天仍是以攻代守,一刀劈去。余鬼一个踉跄,竟将那一刀躲开。手中刀如乱划一般,直奔舒啸天腿弯处。舒啸天急移步换形,刀斜劈下,挡开这一招。 余鬼左跌右扑,身体忽直忽弯,形如鬼魅。一把刀或削或撩,或抹或勒,怪招迭出。舒啸天有些心惊,当下刀回守势,一把长刀舞了个水泄不通,余鬼攻势如暴风骤雨,眨眼间六十招已过。 舒啸天看准时机,一声长啸,刀势暴涨,“当”一声响,余鬼手中长刀飞到空中。舒啸天一刀向余鬼劈去。 但余鬼手一晃,又一道白光向舒啸天脖颈圈去,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舒啸天却不想拼命,急向后退一步,挥刀挡开余鬼这一招。余鬼身子一转,竟背身从舒啸天身旁掠过,刀却伸开,向舒啸天身上拉去。刀不长,只有尺半;刀身极弯,两面开刃。舒啸天暗自心惊,知道只去挡刀身,刀尖即会扎到自己,便急将手中刀在余鬼刀尖上一磕,将弯刀磕开。 余鬼得势不让,身形闪动,不离舒啸天左右。刀法极怪异,身向后退,刀向后拉,竟全不挥刀,但刀却因而更快。舒啸天刀势被逼,竟也无法挥刀,也来不及挥刀。舒啸天虽然心惊,却不慌乱,以刀背、刀身、刀格、刀柄,或挡,或撩、或压、或格,将余鬼的攻势一一化解。 过了八十余招,舒啸天渐渐看懂了余鬼刀的路数。 过了百余招,舒啸天用刀一挂余鬼的弯刀,将余鬼的刀势逼到五尺开外。 到了百二招上,舒啸天一声长啸,将余鬼的弯刀震到空中。 谁知余鬼不退反进,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胡扎乱捅,却似市井无赖一般。舒啸天心中冷笑,本想在二十招内杀掉余鬼,但余鬼招招拼命,舒啸天一时竟奈何不得余鬼。舒啸天便挥动长刀,将全身护住,余鬼狂攻四十余招,竟到不了舒啸天身边。手中匕首反被舒啸天打落。 余鬼身形急退,长啸刀已在他的胸前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余鬼在一丈外停住,落下的血在间划了一道笔直的红线。 “几招??”舒啸天嘶声问。 “二百零八招。”余鬼说,一边冷冷看着舒啸天倒地。 余鬼左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柄极小的刀,刀长一寸,无柄,薄如蝉翼。刀上无血,血在舒啸天咽喉间。 | |
浪漫的秋悄然而至,多变永远是天气,不变的永远是关心,愿淡淡的秋风拂去你每天的疲惫,缕缕的阳光传递我真诚的祝福!!
另外还有一点额外的感受,就是城市论坛的速度比前几日要快捷了许多。莫非是秋天到了,运转开始正常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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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巅之战
曾有人问过上官昭:“风无骸和玉无心为何都被先生列为天下第一刀??” 上官昭答:“他二人刀境都已到极致。” 又有人问:“二人比武,谁胜谁负??” 上官昭只是摇摇头。 那人继续追问:“二人比试刀法,几招可见分晓。” 上官昭说:“或者几百招,或者一招。” 武林中人对玉无心和风无骸的刀法有着种种评述:玉无心以刀意胜,风无骸以刀势胜;玉无心以静胜,风无骸以动胜;玉无心以简胜,风无骸以繁胜;玉无心以冷静胜,风无骸以狂放胜;玉无心以短胜,风无骸以长胜…… 上官昭却对这种种说法不以为然,他说:“二人均深谙道之三昧。玉无心恭谨,静悟于一室之中;风无骸无拘,放浪于形骸之外。如此而已。” 玉无心与风无骸,二人在江湖中如双峰并峙,高不可攀;却又如日升月落,从未相见。江湖中人也都不以为怪——二人见面,难免交手,定有一人失去天下第一刀的名头。上官昭却皱眉说:“二人已人刀合一,刀艺相较怕便是性命相较。” 但上官昭又说:“他二人终会印证刀艺。” 上官昭所言不错。玉无心终于约战风无骸,在他的徒弟元方被风无骸杀后。 “元方确是为我所杀。”风无骸也如是说。 约战的消息如疾风般传遍整个江湖—— 三五明月之下。 地点:云巅之上。 云巅寺。 从山下向上望去,丝毫看不见这座寺院,只能看到山顶上浓厚的白云。 云巅寺犹在白云之上。 云巅寺所在的独云峰顶,是一处广阔的平台,云巅寺便建在平台之上。平台极长极宽,除去云巅寺,仍能容下数千人,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决斗之处。 七月十五日,独云峰上,观者如潮。峰顶上人已密密麻麻,山下仍有人陆陆续续上来,其时还未近黄昏。 山顶上人声鼎沸,众人都在猜测此次决斗的经过与结局,更有人已下了不同的赌注。 天色将晚,人声渐稀。许多人探着脖子往山下看,玉无心和风无骸都还未见踪影。 一直大门紧闭的云巅寺先有了动静,众人忙向寺门看去。寺门一开,十二个僧人从云巅寺中跑出,每人手中提一盏硕大的气死风灯,灯里是如小儿臂粗的牛油巨烛。寺庙前的空地上早已搭了一座长七丈宽四丈的木台,木台四周竖了十二根丈二高的高杆。那些僧人并不停步,“噔噔噔”顺杆跑上。到得杆顶,将气死风灯一挂,继而纷纷跳下,跑到平台两侧站立,平台及四周一片通明。 云巅寺众僧露了这么一手走壁的轻功,场中顿时静了许多。此时一个老僧走出庙门,身穿杏黄僧衣,外罩大红金丝袈裟,昂首挺胸,长须飘飘,台下便有不少人低语道:“这便是云巅寺的圆通长老。” 平台下早已摆好桌椅,圆通长老径直走到中间椅上坐下。一个青衣僧人飞身跃上平台,向台下群雄双手合什施礼,朗声说道: “各位施主,今晚光临敝寺,本当尽地主之谊,奈何群雄毕至,难以兼顾。招待不周,还请各位海涵。 “江湖恩怨纷纭,千丝万缕。今晚到寺的各位施主,难免彼此间有前仇旧恨。但此时非了结恩怨之时,此处亦非了结恩怨之处。如若非要动手,本寺绝不会袖手旁观。小僧普广,受本寺长老所托,在此多谢诸位。” 那僧人中气充沛,声如洪钟,压住了台下嘈杂之声。一番话讲完,又一施礼,便跃下平台,山顶上一时鸦雀无声。 但不多久,人群中一片骚动,一佩刀之人从山道上走来。那人剑眉星目,气度不凡,所到之处,人群自然闪出一条道路。有人冲那人抱拳,有人却向后钻去。圆通长老也站起身迎了上来,口中道:“袁大侠光临,真是令敝寺生辉。” 人丛中有条大汉疑惑道:“此人不是风无骸??” 周围一片轻笑。一位身穿锦衣腰悬钢刀的人道:“这位是袁中正袁大侠。袁大侠衣冠整洁,风无骸落拓不羁,看装束便应知道。” 此时袁中正已与圆通长老见礼毕,同坐在台前。二人一番寒暄后,圆通问道:“玉无心和风无骸之战,袁大侠觉得谁是赢家。” 袁中正道:“二人武功都在袁某之上,二人交手,结果实难预料。” 圆通道:“袁大侠不用太信上官昭所讲。照他的排法,不使刀,武功便进不得前十??” 袁中正微微一笑,答道:“袁某见过风大侠武功,确在袁某之上。” 圆通又道:“袁大侠过谦了。照老衲看来,纵使风无骸武功再高,也比不得袁大侠。袁大侠正气浩然,那风无骸却行事无常。刀魔与刀圣,岂能相提并论??” 袁中正道:“长老过誉了。风大侠破衣恶食,而利天下,为武林除害无数,袁某难比。” 圆通道:“虽说如此,但风无骸好杀成性,却令人不齿。” 袁中正道:“长老此言差矣。风无骸也并非一味用刀,也常棍下留情。” 圆通一哼,摇头道:“墨让墨大侠,棍存慈悲,谁不敬仰??风无骸化棍为刀,便入魔道。棍下留情,刀下却有多少冤魂。聚义庄主路阳,便死于他刀下。袁大侠恰在中原,此事应当知晓。” 袁中正沉默片刻,说道:“不错。十二年前,中原诸帮相互仇杀,中原众侠也多离奇而死。袁某前去中原,便为查清此事。路阳死后,中原便已平静。中原之祸,似与路阳相关。袁某此前也曾疑心……” 圆通脸色已变,哼道:“路阳与我相善,怎能与中原之祸有关??江湖流言,断不可信。” 袁中正轻叹一声,沉默无言。 圆通哼一声,又道:“若非你我身份在此,今晚老僧便要与风无骸了结此事。” 袁中正叹道:“人生在世,难免受清名所累。” 二人正说话间,一青衣僧人上来禀道:“师父,长孙大侠来了。”二人忙起身时,只见人群分处,有两位老者走来。一老者气宇轩昂,腰佩长剑;另一老者却身材干瘦,貌不惊人。干瘦老者走到近前,与袁中正互一拱手,干瘦老者便转身混入人丛中去了。佩剑老者却不顾他,径直上前。圆通长老冲那佩剑老者笑道:“‘一剑霜寒十四州’,长孙老弟,许久不见。” 来人乃是关中长孙世家传人长孙适,人称“一剑霜寒”。手中青霜剑,乃武林名剑;祖传青霜剑法,享誉江湖。三人落座,圆通问道:“方才那位老者是何人??不妨请他同坐。” 长孙适一笑道:“乃是在下的一位朋友,挤在后面难以看清,故而在下同他到前面来看。” 圆通也不勉强,笑道:“见贤庄‘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人人也皆把老弟比作孟尝,只不知此人是贤如冯谖,还是奇如鸡鸣狗盗者??” 长孙适端起茶碗,呷一口茶,放下茶碗,方道:“上官昭。” 圆通大惊,回头看时,已看不到上官昭的身影。长孙适笑道:“长老也不必找了,他不想抛头露面,由他吧。” 圆通闻言,方才作罢。却听后面人丛中有人哈哈笑道:“老夫真是来晚了。”话音落时,一个黑袍老者已从人丛中走出。圆通等人起身迎上,圆通笑道:“阴教主大驾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众人听了不由大惊,方才那老者从人丛中挤过时,谁都没想到他竟是天下第三刀太阴庄庄主阴九龄。阴九龄名满江湖,却少出其太阴庄。江湖中人大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竟与一寻常家居老者没什么区别。众人都不由议论纷纷。 喧哗声中,又有仁义山庄庄主陈青望、江南剑侠江流等几位江湖名宿相继到来,台前摆的椅子上也近坐满,然而还不见玉风二人身影。天已渐渐黑了,山道上也再无人上来。 “来了,来了!!”人丛中忽有人喊到。众人向山下看去,果见远远的山道上,有一排火光。火光渐近,果然是割玉门的人,走在最前的便是玉无心的首徒玉安。后面有四人抬一顶小轿,轿前轿后都有八人。一行人到得擂台前,住了轿。玉安走到轿前垂手轻声道:“师父,到了。” 轿内并无声息。 玉安又说了两遍,听轿内无言,也不敢再说,只得垂手在轿前站立。台下圆通等人已看到割玉门中诸人,但见轿内并无人下来,也不好贸然迎上。谁料等了许久,玉无心竟还未从轿内走出。众人议论纷纷,圆通脸色也不由阴沉下来。普广见状,便走到近前问道:“师父,可否要小徒前去请一下玉大侠??” 圆通哼一声道:“天下第一刀,便要我去请才肯下轿么??” 长孙适劝道:“长老不必生气,想是玉大侠怕在气势上输于风无骸,要等风无骸来时方现身吧。” 陈青望也呵呵笑道:“长孙大侠所言有理,高手过招,自当处处算计。” 圆通却又哼了一声,对普广道:“就说老衲请玉大侠下轿!!” 普广闻言,急走过去。玉安见普广急急走来,也急忙迎上。普广对玉安道:“我们长老请玉大侠下轿。” 玉安一闻此言,变了脸色。急返身回去,但到轿前,却又放轻脚步,走上前垂手说:“师父,圆通长老请师父下轿。” 轿内全无动静。 玉安又抬高嗓音说了一遍。 轿内仍无动静。 普广见状,上前施礼道:“玉大侠,云巅寺圆通长老请您下轿。” 轿内仍是全无动静。 普广看看玉安,一滴汗水已从玉安脸上流下。普广低声对玉安道:“小僧有一言,多有冒犯,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安将普广拉至远处,说道:“师父但言无妨。” 普广低声道:“尊师在轿中不出,是否有人暗害了尊师??” 玉安不由苦笑:“天下谁能暗算得了我师父??” 二人正说话间,那边圆通却按捺不住,站起身双手合什道:“老衲圆通请玉大侠下轿。” 玉安一惊,回头看轿那边,仍无动静,忙跑到轿前躬身低声道:“师父,圆通长老请您下轿。您再不下轿,割玉门便要得罪尽天下英雄了。” 轿内却无反应。 这时,一个抬轿之人凑到近前低声道:“师兄。轿子方才抬着很轻,师父是不是已不在轿中。” 玉安更是吃惊,低声叱道:“怎不早说??” 那人苦脸道:“没见师父下轿哇??” 玉安哼一声,将那人推到一边。那边圆通又高声道:“老衲圆通请玉大侠下轿!!” 玉安又急道:“师父,圆通长老请您下轿。” 轿内仍无声响。玉安回头看一看怒气冲冲的圆通,一横心,将轿帘猛地一揭—— 轿内果然无人。 三五月明之夜。 远离云巅寺的一处高峰峰顶,四周白云缭绕。月光静静地从天上泻下,流到石上、松上和那些云上。夜风一阵阵地穿过松林,发出涛一般静谧而又空灵的声响。 夜风一次次地将玉无心宽大的白袍吹得鼓荡起来,那时玉无心正盘腿坐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山间的雾气荡漾在他的四周,玉无心仿佛是坐在白云之中。玉无心的眼睑微微垂下,他的心中一片空明。 “风大侠。”玉无心说着抬起了双眼。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笔直地站在他对面,身上的黑色披风随着夜风直飘。 “嗯。”风无骸点了点头。 “请坐。”玉无心说着,拿起身前的玉壶,将对面的玉杯满上,淡绿色的水在半透明的玉杯中回旋。 风无骸在对面坐下,将长刀放在身旁。玉无心将自己面前的玉杯端起,道:“玉某不会饮酒,只备几杯清茶。不知风大侠可饮茶否??” “酒,茶,水,渴了便喝,没什么分别。”风无骸端起杯说。 玉无心微微一笑,二人将手中杯一举,玉无心呷了一口,风无骸却已一饮而尽。 玉无心将风无骸身前玉杯满上,说道:“风大侠奔波天下,席不暇暖,玉某不如。” 风无骸道:“天地万物,各有己命。兼济天下,独善其身,都是一生。” 玉无心叹口气道:“风大侠心怀天下,浪迹萍踪,一无所系。玉某生性疏懒,又负先辈重托,一生只能止步割玉门中。” 风无骸忽道:“元方是你选中的传人??” 玉无心微微颔首。 风无骸道:“你选错了。元方与周兴在我背后偷袭,他不应做割玉门掌门。” 玉无心又品了口茶,缓缓道:“偷袭的人并非元方与周兴。” “原来你也不信。那你为何约战于我??”风无骸问道。 “我二人终将一晤。”玉无心道。 风无骸点了点头,又问道:“割玉门如何传承??” “元方一死,割玉刀已绝。一切随缘,玉某也不再奢求了。”玉无心说,一面平静地品着茶。 “设计之人,你也不再追究??”风无骸看着玉无心。 “蝇营狗苟,活于世间也是行尸走肉。何况多行不义,必将自毙。” “玉大侠说得好。”风无骸忽哈哈笑道,说着将杯对着玉无心一举,一饮而尽。 玉无心也饮了一口,又执壶为风无骸满上。 玉无心饮尽手中茶,将杯放下,目视远方:“万物有始,也终有终。” 风无骸点了点头,也端起面前杯缓缓将茶饮尽。 玉无心忽收回目光,看着风无骸身后:“风兄还约了他人??” 风无骸将身向后略撤,笑道:“那是我新收的徒弟。怕是担心我,自己爬上山来了。” 玉无心道:“此处上山不易,令徒天资不错。” 风无骸道:“天资比不上风某幼时,但其品行难得。玉兄也可收他为徒,或可传下割玉刀法。” 玉无心颔首道:“风兄眼光,玉某信得过。” 风无骸闻言,抬高声音道:“丁乞儿,过来吧。” 松树后闪出丁乞儿,走了过来,吐着舌头道:“师父怎么看见我了??” 玉无心不由一笑。风无骸指着玉无心对丁乞儿道:“这位是玉无心玉大侠,肯收你为徒,快拜师吧。” 丁乞儿却疑惑有看了看玉无心,又看着风无骸道:“师父你不教我了??” 风无骸道:“教你。玉大侠也教你。” 丁乞儿不由笑了:“行,我听师父的。”说着便跪下磕头。 玉无心等丁乞儿磕罢,笑问道:“你是不是不太情愿??” 丁乞儿不好意思地笑道:“被师父看出来了。我觉得师父不像个练武的。” 玉无心一笑道:“好,你既拜我为师,便要为我做一件事。你用这个玉壶,到山下里盛一壶清泉水。回来后将水倒入一个杯中,然后将这杯水倒入另一玉杯,倒完后,再将水倒回到原来杯中。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杯中无水。但要小心,如有一滴水洒出,便要从头再来。如何??” “行。”丁乞儿爽快地答应。 “不论我生前还是死后,你都要做到。”玉无心对丁乞儿说,“去吧。” “哦。”丁乞儿答应一声,拿起玉壶,放到手中看了看,说:“真好看。”然后便下山去了。 “风兄,我们可用改日约战??等你教好丁乞儿后。”玉无心看着远去的丁乞儿,说道。 风无骸道:“刀者道也,风某教不得,自己悟吧。” 玉无心问道:“风兄不怕你的披风六斩从此失传??” 风无骸哈哈笑道:“五百年前,没有披风六斩;五百年后,也难有披风六斩。正如玉兄所言,‘万物有始,终将有终’。何况披风六斩失传,也会有新的刀法出现。风某又何必挂心。” “生生不息。”玉无心颔首道。二人不由都向远处看去。丁乞儿已经不见踪影。 但远方却有一片红光,离得远,已显得有些模糊。那里是云巅寺,是另一个世界。 “云巅之上。圆通长老还以为我们在云巅寺前决斗。”玉无心道。 “我二人的决战,会被当作赌注,当作闲言。”风无骸冷冷道。 玉无心转过身来,看着风无骸道:“故而这才是玉某最好的结局。” 风无骸哈哈一笑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夫复何求!!”说着将长刀拔出。 玉无心也拔出刀来,微微一笑。 于是二人沉默了,山上又恢复了宁静。风一阵阵地刮过松林,二人的黑衣白袍动荡不止。 二人的刀身开始微微抖动,刀上的月光不停地流淌闪烁。 月光的流动闪烁越来越快,越来越变幻莫测。但渐渐的,月光又在刀上凝固起来,如平静而清冷的水面。 世事沧桑,空明澄澈。 一刀一世界。 静默,许久。 两柄刀向空中一挥,一斩一割,二人身形各自一震。 二人相视一笑。玉无心问:“这是六斩中的哪一斩??” 风无骸道:“第七斩:空风斩。” 风无骸问:“这是割玉刀中的哪一招??” 玉无心道:“无心割。” | |
●刀起腥风
丁乞儿走到很远的地方,觉得师父看不到他了,便把玉壶放下,爬到一棵松树上,远远地看着风无骸与玉无心。只见二人已拔出刀来,心里不免紧张。却见二人并不交手,心中纳罕。许久后,又见二人各向空中一挥刀,便把刀放下。丁乞儿又看了片刻,见二人再不动手,心道二人已经比完,方才放心,下了树,拿了壶,下山去了。 丁乞儿在上山时似乎看见一处清泉,此时便拿壶寻去。路上很静,只有他一个人走着。丁乞儿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到得泉边,丁乞儿将壶放入水中,只觉水已凉得彻骨。壶中的残茶浮了出来,旋了几圈,渐渐沉到泉底去了。泉水注满了玉壶,丁乞儿将壶举起,对着月光,玉壶与水却如一块泛着冷光的冰。丁乞儿见水已灌满,便拿了玉壶向回走去。由于拿了壶水,上山时更为艰难。丁乞儿手脚并用,等到爬上山,已出了一身汗。到了山顶,丁乞儿远远便看到两位师父仍坐在原处。到了二位师父近前,丁乞儿高兴地叫道:“师父,水来了。” 但二位师父却没有应声。丁乞儿一面走一面又叫道:“玉师父,现在就倒水吧??” 仍是一片寂静。丁乞儿走到两位师父面前,却见两位师父都闭着眼睛。丁乞儿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急再叫时,却仍毫无回应。丁乞儿便去拉风无骸,却觉触手冰凉,心中一惊,竟跌坐到地上。丁乞儿不由大哭,急去拉玉无心时,玉无心也已冰凉。丁乞儿一时不知所措,只是一味地哭。哭了许久,知道再哭也无用,想起先做的是要埋葬师父。丁乞儿不由想起父亲去世时的情境,以后世上又只剩他一人了。 丁乞儿擦干眼泪,看了看周围,四周都是石头。丁乞儿跑到远处的松林中,才找到可以埋葬两位师父的地方。丁乞儿又跑回去,将风无骸往林中背。途中歇了几歇,待背到时,已累得浑身酸软。丁乞儿歇了一会儿,便又鼓足力站起身来,走过去去背玉无心。玉无心虽比风无骸轻,但丁乞儿已是十分劳累,背得更加吃力。背到后,丁乞儿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再也不想起来。歇了许久,丁乞儿方才缓了过来,强打精神,拿了二人的刀,在地上挖出两个大坑,又在坑内铺上厚厚的松针,方才将两位师父放入其中。丁乞儿又将二人的刀放到各人身旁,又铺上松针,用土埋上。丁乞儿颓然坐在两座坟前,哭一会儿,愣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便趴在地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丁乞儿坐起身来,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看到两座坟,昨晚的事情才渐渐浮现出来。丁乞儿想起风无骸对自己的照顾,不由又哭了一通。哭完后,他站起身来,向昨晚两位师父比武的地方望去,只看到一个玉壶和两个玉杯。丁乞儿忽想起玉无心交待的事情,便走过去将玉壶玉杯拿来,坐到坟前,将一个玉杯倒满水,然后按玉无心的交待,将水在两个杯中倒来倒去。谁知倒得略急了些,水便溅出了几滴。丁乞儿想起了玉无心的话,便将杯满上,从头再来。这一次他倒得慢了些,但时间一长,便耐不住性子,不由倒得快了,水又溅了出来。“小心些!!”丁乞儿对自己说。他又将水倒满,重新开始。这一次丁乞儿更加小心,杯中的水越来越少,渐渐地只剩下小半杯。他心中高兴,觉得山上的小鸟叫得也很开心,谁料一不小心,水又溅了出来。 丁乞儿心中生气,将杯中剩的水都泼到地上,赌气道:“不倒了。”过了一时,却又恨恨道:“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丁乞儿又倒满一杯,接着倒水。谁知心里越急,越容易溅出来水。接连倒了几十次,却是越倒洒得越快。丁乞儿气急,埋怨道:“做这有什么用啊 ,不做了。”说着将杯也放到地上,转身走了。 但走了几步,丁乞儿却又停住脚步,转身走了回来。“都已经答应玉师父了。”丁乞儿自语道。 丁乞儿觉得有些肚饿,摸了摸身上,还有干粮,便吃了些,重又坐下倒水。水溅出几滴,他便将水全满。水再溅出,他便又将水倒满。丁乞儿全神贯注地盯着水的流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只剩下了反复流下的水,水与玉杯的清泠的撞击声将他笼罩。有一段时间丁乞儿觉得双臂很酸,仿佛再也抬不起来。但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倒水的念头,这一念头犹如眼前的流水一般绵绵不绝。双臂的酸痛渐渐消失,渐渐地变为麻木,渐渐地再无感觉。水的颜色逐渐发生改变,先是泛出了红红的霞光,红红的霞光渐又融入黑夜,之后浮出了青青的月色,流水的泠泠声在月色中显得更加清晰。丁乞儿沉浸在这水的流动之中,浑身说不出的畅快。他的身体仿佛成了空的,夜里的凉气在体内弥漫。丁乞儿感觉到清凉的月光从天上洒下,感觉到松树在夜色中静静伫立,甚至感觉到露珠正在草尖上逐渐地凝结。这些感觉并没有影响到丁乞儿倒水的举动,倒水的意识如绵延不绝的长河,而那些零星的感觉只如同河面的反光。丁乞儿感到有种东西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体内,他浑身开始变得暖烘烘的,不久却又开始发麻,发酸,发胀,发痒。但这些感觉都如水面上的浮光,依次消失了,只剩下那条河流在身体中不断地流动。一滴水映着清冷的月光从杯中滴下,没入另一只杯中。那一只玉杯又被丁乞儿举了起来,但再没有水落下。 “啊——终于倒完了。”丁乞儿伸了个懒腰说。他看看天色,大概已到了下半夜。丁乞儿觉得乏得很,便躺在地上睡去。 丁乞儿再醒来时,已近正午时分,肚子已是饿得紧,摸一摸怀中,干粮已经吃完。丁乞儿看到面前的两只空杯,心中很觉安慰。他将两个玉杯中都倒满泉水,又将玉壶放到两座坟墓之间,一边放了一个玉杯,说道:“风师父,玉师父,你们二人在天上也这么喝茶吧。喝茶就行了,别比武了。” 说完丁乞儿又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又看了几眼,终于下山去了。 下山之后,丁乞儿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在这一片灿烂的阳光中,却如同梦一般。丁乞儿恍恍惚惚地走了许久,直到看到一家卖炊饼的,方才觉出肚饿。摸一摸怀中,还有风无骸给他的铜钱。丁乞儿忽然意识到,风师父已经死了,再也不能教他了。 丁乞儿买了两个炊饼吃着,鼻子觉得有些酸。两个炊饼吃完,丁乞儿对自己说:“还是回去吧。” 几天后,丁乞儿回到了家乡。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丁乞儿不由地很高兴。 熟悉的草,熟悉的树,熟悉的原野,熟悉的村庄。 风中传来熟悉的短笛声,高高兴兴的,是二石吹的。 丁正风心中便也高兴起来,忙顺着笛声找去。却见一棵大树底下,坐着三个孩子。丁乞儿忙叫起来:“豆子,二石,大冬瓜!!”同时跑了过去。 树下的三个孩子听到叫声,都扭头看了过来。二石将短笛放下,惊喜地站起身叫道:“是钉子!!” 三人迎着丁乞儿跑了过来。几个小伙伴久别重逢,自是十分高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去那了,钉子??这么久找不到你。”个子最低的豆子兴奋地问道。 “咳!!说出来你们也不信,我学武去了。”丁乞儿说,却又叹了口气。 “咱们到那儿去慢慢说。”二石说,“你回来得真巧,我们正好找了好多好吃的。” 大家边说边笑着走了过去。在大树下面,放着几个破碗,碗里盛着各种各样讨来或捡来的东西。“看,还有肉呢。”大冬瓜说,几个人便在碗旁坐下。“那次我偷了钱大坏人一只鸡,烧着吃了,可惜下大雨,没找着你们。”丁乞儿惋惜地说。 大家都用手去抓东西吃,豆子却从腰间拔出两只一样长短一样粗细的树枝,当作筷子夹着吃。大冬瓜笑道:“大家看豆子,还用筷子呢。” 二石、丁乞儿也跟着笑。豆子不服地说道:“用筷子怎么了??” 二石摇头道:“豆子就是和咱们不一样,毕竟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豆子开始还点头,等到看到二石的表情,才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便将手中的筷子朝二石扔来,口中道:“着暗器!!”二石急闪时,已被一支树枝击中胸口。二石装着倒地,大家都一阵大笑。 笑完,豆子说:“以后我有钱了,就请你们去城里的酒楼吃饭,要一桌子菜,看你们再用手吃??” 大家又一阵大笑。豆子忽然不笑了,惊恐地说:“独眼狗!!” 只见一人正晃着膀子向他们走来,正是独眼狗。大家急忙收起吃的东西,撒腿就跑。才跑不多远,豆子已被独眼狗赶上,一脚踹翻,按在地上狠揍,一面骂道:“小崽子,还敢跑!!” 豆子也不敢抵挡,用手抱了头大叫。二石和大冬瓜丢了手中饭碗,向独眼狗冲去。二石手中还拿了根打狗棍,抡起来便砸到独眼狗背上。独眼狗却不嫌疼,一脚把二石踢到一边。二石被踢得捂着肚子,站不起来。大冬瓜从后面搂住独眼狗,死不松手,却被独眼狗揪住一甩,甩出六尺多远。丁乞儿刚才跑得最快,这时才冲了回来。他捡起地上的打狗棍,便向独眼狗挥去。独眼狗却不放在心上,抬右臂一挡,只听“喀嚓”一声,打狗棍断为两截,独眼狗却抱着右臂疼得在地上打滚,嚎叫。丁乞儿拿着半截棍子仍是劈头盖脸地打去,独眼狗却惨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的胳膊断了!!” 丁乞儿双手拿着一截断棍,不由愣住,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棍竟如此厉害。豆子等人这时都已起身围了过来,三人惊奇地看着丁乞儿,二石惊叹道:“钉子,你果然没白练,真厉害!!” 丁乞儿这才清醒过来,这是“迎风斩”,师父教给他的唯一的一招。双手执刀向前劈出,这简单的一招师父一直让他苦练了二十几天。 豆子狠狠地用脚踢着独眼狗,一面恨恨地道:“叫你欺负人,叫你欺负人!!”二石、大冬瓜也上去一齐踢,丁乞儿拿着断棍上前也打了几下,独眼狗蜷在地上疼得大叫。丁乞儿心中不忍,拦住三人道:“别打了。”二石他们也住了手,豆子直喊“痛快”。丁乞儿也觉得痛快,将手中断棍一扬,喝问独眼狗道:“你还敢不敢欺负人了??”豆子也喝问道:“对,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们了??”独眼狗忍着疼痛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大冬瓜说:“打死他算了,这家伙这么坏。”豆子也说道:“对,打死他。”丁乞儿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独眼狗,说道:“算了吧。”二石说道:“就怕他好了之后再打我们。”独眼狗忙道:“不会,不会。”二石道:“你说话算话??”独眼狗忙不迭地说:“算话,算话。”丁乞儿道:“不怕,他要再欺负人,我再把他的左胳膊也打断。” 二石等人高兴道:“对,对。”四人一同笑着离开,丁乞儿却忽然停下,转身回去。独眼狗看着丁乞儿,惊恐道:“我真不敢了。”丁乞儿并不理会,把根断棍放到独眼狗的断臂下,又从身上撕下几缕布条为他缠上。丁乞儿在怀中仔细地掏了掏,身上还有三文钱,便都给了独眼狗,这才返身回来。 豆子不由埋怨道:“饶了他就算了,还给他钱??” 丁乞儿道:“他的胳膊断了,看病总要花钱。他和咱们一样,也是叫化子。” 三人一听,也都点头,便一面走一面问丁乞儿这一段的经历,丁乞儿也兴奋地说着。却见对面走过来一群人,个个手执钢刀,四人不由住了口,慢慢地走。那群人走到近前,领头的一个中年人将手中长刀一摆,拦住他们,问道:“你们这儿可有个姓丁的小叫化??” 丁乞儿还没开口,二石却抢先说道:“有哇,前些天我还见过他呢。” 丁乞儿等人惊奇地看着二石,那人却追问道:“在哪??” 二石却嬉皮笑脸地伸手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说??” 那个中年人却一翻手腕,刀已架到二石的脖子上:“臭叫化子,还敢要挟老子。不说老子杀了你。” 二石吓得脸都变了色,忙说道:“在那边的钱家庄,在那边的钱家庄。” 中年人一声冷哼,将刀收回,带着众人走了。四人看着那群人离得远了,二石说:“亏得我脑子快,钉子,他们好像是找你的。” 豆子颤声道:“这群人太凶了,咱们快跑吧。” 正说话间,那群人到了独眼狗身旁。独眼狗已坐了起来,那中年人好像又问了独眼狗几句话,独眼狗狞笑着冲着丁乞儿一指。二石慌道:“不好,快跑。” 四人回身便跑,谁知没跑出几步,却见那中年人已挡在了他们面前。四人大惊,那中年人手一挥,将二石一刀砍翻在地。丁乞儿急扑上看时,二石已没了气息,血溅了一地。丁乞儿血一下全涌到头顶,“呀”一声大叫,舍命扑上,却被那人用手一点,便摔倒在地,动弹不得。只听那中年人叫了一声:“张雄。”一个大个子便跑来将丁乞儿轻轻一提,夹在腋下。丁乞儿耳中又听得大冬瓜一声惨叫,接着只剩下豆子的哭声。丁乞儿心中悲愤,却又无可奈何,眼前只能看到晃来晃去的草地。过了一时,丁乞儿忽感天旋地转,倒在地上。又被扶着坐了起来,便看到了那个中年人,原来已来到一片树林中。 那个中年人坐到对面问道:“你便是丁乞儿??” 丁乞儿怒目而视,并不答话。张雄一巴掌打在丁乞儿头上,喝道:“快说,又没点你哑穴。” 丁乞儿仍不说话。 中年人又问:“你是风无骸的弟子??” 丁乞儿只是怒目而视。 中年人道:“风无骸的刀谱在哪??玉无心的刀谱在哪??” 见丁乞儿仍不回话,中年人将刀拔出,放在丁乞儿颈上,冷冷道:“再不说,我杀了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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